摩多可汗的幼弟,摩可裡親王是年僅十二歲的少年。
此時他正伏在母親病榻前垂淚,而半靠在榻上的義成則一臉倦怠疲憊。
“母親特地叫我服侍床前,是怕大汗趁機為難我,害死我?”
摩可裡不敢相信,他素來親厚的兄長會如此待他。
但看到母親今日的遭遇以及府中眼下的慘狀,他又不由得不信,因此更加傷心。
“即便他無心,怕是也有人會按捺不住,趁這機會落井下石。”
義成今日才後悔將幼子保護得太好,讓他心底仁善太多,不知這權力爭鬥的血腥和陰暗。
“還有誰?是拉木倫王……大汗素來疼我,他定會保護我的!”
義成心知一時無法扭轉幼子的心思,只是重重嘆了口氣。
她出嫁前便自父兄口中聽過太多諸子奪嫡,手足相殘的故事,便是身在閨閣內宅,也沒有風平浪靜的時候,何況現在身處親王和嫡母之位,距離頂級權柄僅有一步之遙。
“砰”!
外間房門被撞開,一名管家裝扮的人驚惶失措跑進來:
“可敦,不好了!劉嬤嬤懸樑自盡了!”
義成面色平靜無波,嫌惡地略微皺眉叱道:
“多大點事,不過死了個奴婢,喊什麼?”
自床榻前矮凳上跳起的摩可裡親王和那管家均是一臉不敢置信,那是義成公主最為倚重的下人,是她的奶母。
只見義成咬牙切齒,字字陰冷地說:
“壞了良心的東西,便是我有眼無珠要放了她性命,那些人又豈容她活著?”
“劉嬤嬤死了,誰還能幫我們在大汗面前澄清?母親怎麼擺脫當前處境?”
摩可裡親王緊張到失聲,這是母親此次巫蠱之禍的唯一人證。
眼下,她死了。
燈火之下,義成蒼老的眼睛閃出異樣的光:
“要見摩多一面麼?也不是難事。”
她奮力舉起自己身下的瓷枕向地上摔去。
清音琳琅的碎瓷之聲中,夾雜著不和諧的金屬撞擊之聲。
管家和摩可裡親王走近去看,藍白相間的碎瓷片之中,迸出兩枚拇指大的青銅虎符——兵符。
“老可汗知道摩多耳根子軟,易受人挑撥,臨死前,將這兩枚兵符交與我。原指著兄弟反目之時,有這幾萬人相護,你我母子能勉強有條生路。”
義成是以摩可裡將那兩枚兵符拿給自己,接著說道:
“這些年他疏遠我,猜忌我,刻意防著你,打壓你,不就是為了這個東西。”
將一枚虎符放到摩可裡手中,殷殷囑咐道:
“你去,現在就去,親手將這東西交給摩多,就說我要見他。”
望著摩可裡和管家離去,屋中只剩下獨自一人。
義成盯著手中剩下的那枚虎符,面上笑意猙獰:
“你既要了我和我兒子唯一的依仗,我便許你個斷子絕孫的前程罷——也加因那賤人浮浪猖狂,還愁沒個把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