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被收押土牢了?”
摩多後退幾步,心中剛剛消褪的恐懼又湧上來,恨不得立時喊帳外侍衛進來拿人。
“唉”。
鐵勒王慨嘆一聲。
“既然連林世蕃都想利用他為前事翻案,這件事看來也瞞不住了——本想讓他就在此地將真相告知大汗,但金帳被圍在即,需要即刻出發前去調集狼衛,你們便在路上說罷。”
暮色籠上雪白的帳頂之時,可汗金帳內不少下人都看到,一名侍衛自紅葉妃子帳內走出。在他身後,兩名身材高大的侍衛一前一後抬著一副擔架。那擔架上蒙著一層白綾,輕軟的布料清晰地攏出覆蓋於其下的嬌小玲瓏的身軀——已經有人在偷偷議論,紅葉妃子刺殺摩多大汗,現已被處死。
下人們不敢走近去看,有人寄希望於這幾個侍衛,想從侍衛表情中窺測出一些蛛絲馬跡,進而來判定擔架上之人的身份,但連這個也不能如願。
那領頭的侍衛似是無法忍受擔架上的血腥氣味,一直用左手捂住口鼻催促身後的侍衛加快腳步。抬著擔架的兩名侍衛以白布矇住口鼻只管低頭前行,彷彿那擔架上的人是得了什麼了不得的瘟病。
有人最後看見這三名侍衛,是他們將擔架抬進了金帳中的火房焚化,爾後三人便乘了快馬絕塵而去。
摩多和阿瀾在鐵勒王備下的一處空帳中換了裝束,備上了水囊和乾糧,自北城門外出,一路向北狂奔而去。
一口氣飛騎馳出五六十里,天色已經徹底黑暗下來,饒是二人所乘之馬都是土奚律所產的頂級名駿也漸漸懈了力氣。
此處因是拉木倫王的屬地,夜間不便舉火,二人只得緩緩放慢了馬速,藉著暗淡的星光繼續向北行去。
“你們有什麼了不得的秘密,現下可以和本汗說清楚了。”
摩多想起身旁還跟著這麼一位殺父罪人與自己同行,偏偏從今日情形看,鐵勒王又十分信重此人,他實在想不出其中緣由。
“小人知道不該違拗大汗的命令,但此地確非可以暢談之所。待一鼓作氣到了狼衛營內,小人便可將往事一五一十稟告大汗。”
摩多聽阿瀾如此回覆,知道他要稟告的怕不是幾句話便可說清楚的事,心裡無端一緊,勉強按下逐漸膨脹的好奇心,揮鞭驅馬奮蹄狂奔,只盼能快些到達狼衛駐地。
草原上地廣人稀,屬地駐軍的巡防僅限於營寨方圓十里之內,夜間舉火的營寨又十分容易辨認,因此,二人一路上只是有意遠遠地避讓幾座亮著燈火的營寨,其餘時間一律催馬疾奔,在晚上戌時末便到了狼衛駐地。
前哨快速將訊息遞往中軍,中軍大將覲見可汗,摩多堪合兵符之後命狼衛快速拔營前往蠕塬設伏,與狼衛從接洽到整隊拔營不過半個時辰,摩多對麾下狼衛治軍之嚴、反應之快大為賞識。
因摩多仍有要務在身無法隨同狼衛前行,臨行之時那大將十分乖覺地將軍中最擅夜路的良馬取出,並套了個馬車,請摩多於北行之時暫於車內歇息。
此時阿瀾卻向摩多恭敬一揖道:
“大汗,小人有個退敵之計想要獻與將軍,不知當講與否?”
摩多倒是一怔,聽他說要獻退敵之計,便微笑頷首以示允准。
阿瀾會意便從懷中取出兩個布包,他翻開一個以血紅色的硃砂標記的布包,裡面是兩株有些乾枯的藥草。
“這個季節,蠕塬的崖壁上四處都長有這樣的藥草,大將軍可命人拔除藥草堆疊於谷中和谷口兩端,待敵軍經過谷底設法引燃,藥草散出的毒煙能令人嘔吐暈厥,屆時縱然敵軍有千萬之眾也出不得谷了。”
那大將聽完,眼中閃過一絲訝然,轉而又向摩多高聲道:
“大汗賜此妙計,屬下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