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小的聲音裡帶著亢奮,指向樹幹旁的一團青黑色泥團,笑了笑補充道:
“是灰熊!”
阿小自幼在北疆長大,冬日裡常跟著村中獵戶上山打獵,因此對山林之中的野獸也頗為熟悉。
野獸經過一年的成長,在冬季正是膘肥體壯之時,又要搶著在大雪來臨之前儲存越冬食物,經常出來覓食,此時正是狩獵好時機。
承曄心中一動,無法獵鹿,獵個大獸卻可以一展身手,當不至墮了大宸的臉面。
阿小適時向前指了指,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棵枯老的榆樹黑色的樹幹上赫然有一道分外清晰的白色擦痕。
承曄瞬間明白過來,這是大獸經過之時留下的痕跡。
刻意往地上瞧去,能看到不遠處的鋪滿腐葉的土壤中有不甚清晰的大獸腳印,延伸向密林深處。
一聲驚叫樹林的另一頭傳來。
張目望去,一匹黑馬載著一名少年遠遠地狂奔過來,他身後緊跟著一名少年,大聲地叫喊著。
承曄和阿小對視一眼:
“馬驚了。”
承曄向阿小和小稟義丟一個眼神,自己撥轉馬頭往狂奔的黑馬而去。
在距離黑馬十步之遙的時候,承曄閃身向側旁躲避,瞅準時機在與黑馬側身而過之時一躍跳上馬背。
御馬是他少年時代裡所修主務,降服一匹狂了性的馬當然也不在話下。
他一面極力抱住馬背上的少年安撫著,一面將二人的身體緊緊伏在馬背上。
抽出一隻手用力向側方提韁繩,誰知黑馬的狂性極大,直跑出約五六里地才緩緩放慢了速度。
承曄扶起馬背上的瘦小少年,輕拍了他肩膀安撫道:
“沒事了,沒事了小兄弟。”
本欲飛身下馬,見那少年一雙黑沉沉的眸子若有所思地望著自己,他才記起此人彷彿是烏木扶雷的近侍。
心裡生出一股傲氣,嘴上戲謔道:
“你們突倫人到了這個年紀連控馬都不會?”
見那少年恍若未聞,仍然一動不動緊盯自己的樣子,承曄這才意識到,這個突倫人大約不懂漢話,只得搖頭笑了笑跳下馬去。
笑意還在唇畔未消散,卻瞬時被眼前的景緻嚇了他一跳,四顧周圍全是草坡和密林,陽光普照之下,竟沒有任何建築和標記,他絲毫找不到回程的路。
背後卻傳來清脆戲謔的一長串大笑,少年在馬背上笑的前仰後合。
承曄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覺得那笑足足持續了一盞茶的功夫才停下。
期間至少有兩次,他用了全部的理智按下想要向少年的大嘴掄起的拳頭。
只見少年自馬背上俯身下來,黑沉沉的眸子瑩然有些藍色的亮光,承曄直直看進那眸子,心跳不由漏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