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沒離開過那銀錠。
“上次在這裡見到一名胡姬,姿容丰采不似尋常俗物,又彈得一手好琵琶,今晚不知佳人在何處?”
宜秋勉強忍住祖雍話裡話外透出的油膩紈絝氣息,面無表情地垂手立在他身後。
“公子說的是蠕蠕姑娘啊——”
一名身著秋香色琵琶襟褙子的婆子朝著祖雍諂媚地一笑,與幾個婆子同時將眼風掃向站在右側的一名身著鴉青色夾襖的婆子。
“許姐姐,你的生意來了。”
其餘三人都不由自主地望了望面前的銀錠,面色無奈卻略有不甘。
那被稱為許姐姐的人面色有一瞬訕訕的,片刻之後便又殷勤笑著道:
“蠕蠕她這幾日病了,在琵琶上有造詣的姑娘不止她一個,也都是天仙一般的標緻人物,公子不如……”
“少廢話!”
祖雍皺眉喝道,“庸脂俗粉別在爺這裡現眼,我今日還非要見到蠕蠕姑娘不可了,病了也無妨,彈個曲子費不了什麼精神——”
祖雍又自袖裡摸出一張銀票,將一百兩的面額朝上,放在銀錠旁邊。
“這銀子你先拿著,”祖雍喬張做致地撣撣袖子,刻意在花廳裡抬高了聲音道:
“誰能哄小爺高興,把蠕蠕姑娘請來,爺這裡自有更大的賞——走,咱們上去等著。”
他粗豪地攏著宜秋肩膀,要與她一起上樓。
宜秋見他一副浪蕩做派心裡早有嫌惡,略微掙了掙又怕被人發覺異樣,只得忍著一口氣跟著祖雍上了樓上的雅間。
關上門後才一把將他推開數步遠,祖雍一個趔趄差點撞在牆角的花架上,卻也不著惱,捂著頭上冠子嘿嘿笑了幾聲才道:
“瞧好了罷,定會有人特地上來告知我們那胡姬下落。”
之後分別有兩個婆子領著幾個丫鬟進來服侍茶水點心,祖雍又認真點了幾樣宜秋愛吃的小菜,為宜秋斟了茶,只管在房內悠閒淺啜。
僅過了半盞茶時分,便有一個熱絡的男聲自門外喊著:
“公子,您的酒來了!”
宜秋本能地要回應“不要酒,送錯了”,忽地眼睛一亮,這邊祖雍懶懶地應道:
“拿進來罷。”
進來的人一身小廝打扮,年紀約摸二十來歲,手裡捧著一個粉彩繪鴛鴦的酒壺,閃身進門後熟稔地掩了門,笑著將酒壺置於兩人面前的酒案上,這才卑微地笑著望向祖雍道:
“小人知道蠕蠕姑娘的下落,不知公子能給多少賞錢——實不相瞞,蠕蠕姑娘的下落這擎荷樓裡真沒幾人知道。”
祖雍極力忍住要與宜秋對視一眼的衝動,眨眨眼裝出一副玩味的表情說道:
“有意思,看來見蠕蠕姑娘一面確實很難了。”
“公子,蠕蠕姑娘確實不在擎荷樓,她被人藏起來了。”
“哦?有這種事?”
扮作小廝常隨的宜秋開口回應了一句。
看出那小廝有點急了,生怕賞錢拿不到手,祖雍哈哈大笑看著他說道:
“有趣有趣,蠕蠕姑娘果然與眾不同。本公子還真想知道她藏在哪兒了,你說罷,只要線索足夠有趣,賞銀有的是。”
那人聽到賞錢有著落,面上掩飾不住驚喜之色,壓低了聲音向祖雍道:
“是我們擎荷樓的劉七,他把蠕蠕姑娘藏起來了,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