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這筆買賣是什麼,已經是昭然若揭了。
“你方佯攻,我方假意抵抗,相互之間互有輸贏,東陵衛既能從軍功封賞和餉銀中撈到好處,還可以吸引朝廷的目光,重新走上臺前。”
胡達有些驚訝,他本是在兵部做慣了這些事的,如今提起來卻仍然有些悲哀。
當年登科及第之時,他也是一腔熱血思報國的人,只是官場是個大熔爐,不止是他成了這副模樣,原來到處都是這些流著汙垢膿血的齷齪勾當。
“突倫擔心口頭約定不足以表現誠意,烏木南江買了一個歌女,謊稱是烏木家族宗室女,暗中送與海諒做妾室,他竟然也收了。儘管海諒對外宣稱是友人所贈的歌姬,但此舉也算是接受突倫的誠意,並落了把柄在南江手裡。”
胡達點點頭,這歌姬絕不是以色娛人那麼簡單,多半是突倫安插的間諜,可以對外傳遞訊息的。
“屬下不明白,其實與突倫做交易即可,不影響海諒帶著東陵衛發財,收了這女子確實太過冒險,也落了把柄在人手裡。”
青袍男子得意笑道:
“一句話足矣,人心不足蛇吞象。海諒當然是想發更大的財,做更大的官了。”
胡達念頭急轉,也笑道:
“想必是主上此時去見了他了。”
“正是”,青袍男子拊掌,“不跨出這一步,他永遠得不到東陵衛的統轄權以及更大的權力,一切於他仍是空中樓閣,待他弟弟海謙做了東海公,仍可以名正言順收回東陵衛的統轄權,他仍然是什麼都得不到。”
庶子不可襲爵,他的出身是困在他身上的一條魔咒。
“只有追隨舊主,得到從龍首功。”
講這句話時,胡達也有些飄飄然。
“但是,終歸是有極大的風險啊。”
想起自己這幾日的遭遇,胡達又幽幽嘆道,並未覺察到青袍男子面具遮蔽下逐漸銳利起來的眼神。
“我將這幅堪輿圖一模一樣複製了一份給他,舊主的謀劃,只要稍有軍事常識的便會知道此局絕妙,勝算不小。更何況,他十分清楚小皇帝手中可用的兵力,當前朝局不穩,騎牆觀望的大臣不在少數,海諒做這個選擇並不很難。”
青袍男子站起身輕撫堪輿圖上硃砂標記,意有所指道:
“你也知道,舊主用每一個人,都習慣先握住命門,這樣用起來方才安心。譬如先前假傳戰敗羽檄之事,是真是假也不過是在皇帝一念之間,畢竟是海諒曾經做過的事,一旦有人翻供,是經不起查證的。”
青袍男子在此時刻意做了停頓,默默看著胡達,接著說道:
“這一次,海諒情急之下偽造了戰勝的捷報,此事天知地知你我皆知,某要想以此事拿捏海諒,讓他陷入萬劫不復之境簡直易如反掌,你說是不是?”
胡達心裡猶如被毒蜂狠狠蟄了一下,知道自己失言了。
雖然大家是共謀大事,但海諒的一敗一勝兩封戰報,目前只與他胡達有關係,將他與海諒二人推出去頂罪,再殺他們滅口,青袍男子絕對可以不受絲毫連累全身而退。
此時的海諒正端坐在皇極門外錫拉衚衕內的驛所,此處是專供入京的中階官員留宿之所。
屋子裡燒著火盆,他剛沐浴過,此刻披了件大毛衣服坐在書案前,無端打了個寒顫。
同樣的房間,同樣的時辰。
那時皇帝登基不久,他入京公幹,剛沐浴完正在閉目養神,睜開眼便見到幽暗的房中站了一名黑衣男子。
那人戴著猙獰的麒麟獸首面具,同他談了一筆極度誘人的買賣。
海諒望著眼前的一張堪輿圖,上面以硃砂在突倫、東餘、東山陵三地之間做了詳細的標記。
當晚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