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驚又怕之時,另一隻潔淨修長的手忽然橫空出現,鉗制住了那位流浪漢的手。
那隻手似乎只是微微用力,但流浪漢疼得哭爹喊娘,瞬間放開了抓著溫晞的手,落荒而逃。
溫晞抬眼去望,正見那個說好不再來蹲她的人,正站在她面前,不過是咫尺之遙的距離。
他拿出口袋裡的紙巾,為她擦拭著包上被流浪漢碰觸過的地方。
「你不是說,你以後都不會來了嗎?」得救後的溫晞,沒想起道謝,只是唐突地想問他這句話。
「我以為我能忍得住,卻連今天都沒能忍過。」他將用剩的紙巾揉成一團,發現了溫晞手上還拎著她的傘,將傘從她手中抽走了,「而且,因為我昨天犯了一個錯誤,我今天必須回來糾正。」
「什麼錯誤?」
他低下頭看著她,眼裡星星點點,都是潔白的雪地折射出的光亮。
溫晞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要比談行止的透很多,像是一眼就能看到他心裡的情緒,似晴朗澄澈的天空。
他湊近她耳旁,輕輕地說,像是怕驚擾了雪夜的寧靜與安詳,又像是嚇到她:「我昨天,不該送你這把傘。送傘,就是送『散』,兆頭多不好。」
「所以,我必須把傘取回來。」他一本正經地說,又將傘開啟,面朝飄搖而下、還沒停歇的簌簌大雪,「但是今天雪下得這樣大,我又不想你冒雪回家,這可怎麼辦好呢?」
溫晞已經木愣愣地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他說的話,句句正經而不輕浮,但卻又神奇地弄亂她的心神。
「讓我送你回家吧,」他笑笑,又撐開了傘,看她除了帶著劍橋包,又是兩手空空,「你怎麼老是不愛帶傘呢?」
……
「只要我不在你身邊,你就會忘了這些事。」聽著像是在埋怨她,但聶子騫的話語裡卻都是心疼,「就你現在這副這樣子,還打算把我扔在倫敦?沒有我,以後還會有誰來給你打傘?」
聶子騫又想了想,才說:「但我今天也忘了帶傘。因為一直著急想要來見你,才難得忘了。」
「你是什麼時候來的?」是她做了錯事,所以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前天剛到,因為大前天我才從艾琳嘴裡撬出你在這裡。」他擰著眉頭,覆在她手上的指骨也緊了一緊,「然後我就連夜飛來等你,後來從葉小姐那裡才知道,你當時有事又去了瑞士。我忍到今天才來找你。」
最後一句話帶了隱忍不發的情緒,讓溫晞不得不歉疚:「對不起,子騫。」
「我來,不是要聽你和我說對不起,我是要你和我一起回英國去。或者,你不願意回去的話,那我就留在這裡陪你。現在京都機會很多,工作很容易找的。或者我不工作,每天就在家裡照顧你,也很好。」
「這不好,」她小聲反駁,「我留給你的信,你看了嗎?」
「看了,也被我撕碎了。」聶子騫溫平的話語裡,終於有了怒意,「就因為我媽媽,你就要放棄我?!要娶你的人,是我,跟我媽沒關係。要是你告訴我,你不喜歡我,你討厭我;甚至你告訴我,你愛上了別的比我好的男人,我都會立即放手的。但如果只是因為我媽媽,我不會接受!」
或許是意料中他不會這麼輕易放手,溫晞嘆氣:「子騫,我不想剝奪你的母子親情。你可以找世界上任何一個女人做你的妻子,但你的媽媽只能有一個。除了她,任何人都不能成為你媽媽。她是唯一的,而我不是。」
「你也是唯一的。如果你不願意嫁給我,那我這輩子終生不娶。」他賭氣地說,「所以你也是唯一的。」
似被他的話觸動,溫晞再也想不出什麼可辯駁的話,只能反覆重複著她薄弱的論點:「一輩子太長了,你連五年後會發生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