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衛城浸淫劍術多年,平生經歷大小惡戰百餘次,眼界之高自又不同旁人。眼見驚豔一劍當面刺來,心底狂震,曉得這回是踢到鐵板了。對手年紀輕輕,卻能使出近乎完美的劍法,不僅證明其天資過人,刻苦用功,也意味著其身後有著令人恐怖的師門力量支撐!這猶如彗星般崛起的劍客背景絕對不凡。崔衛城實在不明白,以對手的實力為何要找自己的麻煩?按他的層次,應該去挑戰七大劍派、五大家族,又或是少林、武當、魔教,那樣才稱得上旗鼓相當。
當!崔衛城終究不是浪得虛名之輩,臨危關頭忽然向後倒掠,長劍同時上撩,險之又險地格開封喉一劍,雙方內力交觸,五指竟被震得發麻。他不由倒抽一口涼氣,正欲奮力反擊,眼前驀地炸開一團劍芒,虛虛實實的劍影籠罩下來,彷彿天羅地網憑空生成,讓人升起逃無可逃的空虛感覺。崔衛城驚怒欲狂,猛地一咬舌尖,長劍急舞,將壓箱底的絕招一股腦的使將出來。只聽叮叮噹噹數聲密響,他右手脈門一麻,竟被對手劍脊不可思議地拍中!
人影忽分,胡笑天按劍退後數步,含笑道:“崔大俠,得罪之處莫怪。承讓了!”
“崔大俠敗了?!”“崔大哥是不是輸了一招?”剛剛的交手如電光火石,無人看清其中的細節,但瞧胡笑天的模樣,分明勝負已分。
眾目睽睽之下,崔衛城臉色紅白交替,想要出言抗爭卻又遲疑猶豫,半響方長嘆一聲,彷彿剎那間蒼老了十歲,低聲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崔某願賭服輸,請柬任你取走吧。”
胡笑天道:“既然如此,胡某不客氣了!”輕輕一縱落到大廳門前,盯著那張金燦燦的請柬,眼底閃過複雜莫名的神色。就在眾人屏息斂氣的關頭,劍光驟閃,無數人夢寐以求的、代表了江湖地位和名望的請柬被一劍絞成粉碎!
“哇!”“好大的膽子!”眾人愕然中紛紛驚呼起來,誰也想不到他竟會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這可不是一張普通的結婚請柬,上面除了有唐門老祖宗的親筆落款,同時還蓋有大宗師君忘憂的印章!且不說唐門的勢力如何,試問在當今武林之中,誰又不曉得大宗師的赫赫威名?那是宛如傳說一般的存在呀。但凡收到請柬的,誰不是珍而重之的小心收藏?它不僅是可以向子孫晚輩炫耀的資本,甚至在某些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還可以化為一張保命的護身符!胡笑天悍然毀掉請柬,往小裡說是魯莽自大,不知天高地厚,往大里說則是公然挑戰大宗師的尊嚴,掃了白道第一人的面子。
崔衛城怒髮衝冠,厲聲大喝道:“胡笑天,你竟敢對大宗師不敬,崔某拼卻一死也要把你拿下!來人呀,快把這狂徒圍住。”君忘憂在白道中的威望太高,他若不做出拼死相搏的姿態,難免要落人口實,日後在江湖上很難立足。
胡笑天雙臂一振,如巨鷹般掠上屋脊,大笑道:“區區一張請柬何足道哉?待我趕到金陵,擊敗姬浩明,這場婚禮自然要取消。諸位,後會有期!”
六月初二,晴。
洪澤湖中,碧波萬頃。一座巍峨雄闊的水寨矗立在浪濤間,旌旗招展,氣象森嚴,一股殺伐之氣直衝鬥霄。在大門一側的旗杆上,掛著百餘顆猙獰恐怖的人頭,腦漿眼珠早已被烏鴉啄食乾淨。
負責把守寨門的守衛懶洋洋地靠在柵欄上,東一搭西一搭吹噓著昨晚的戰績,無外乎是手氣爆棚連贏了十三把,又或是和李家莊搶來的俏寡婦梅開三度雄風萬丈之類。有人不經意朝外瞥了一眼,大咧咧道:“汪矮子,四當家回來了。”一個小頭目模樣的五短漢子鼓起眼罵道:“白十一,管好你那張臭嘴,信不信老子抽死你?!”說著以手搭棚,向遠處望去。只見藍天碧波之間,一艘懸掛著暗紅血旗的快船正飛速駛來。那汪矮子眉心微皺,喃喃道:“不對呀!四當家帶了三艘船出去,怎麼只剩下一艘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