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春天變為盛夏、金秋、寒冬,但他還可以更增加一點春天的氣息,於是他便甩出一道暗器,手中的“春天”,“春天”一飛出,凌海便不再等待,一聲長嘯,拉著孫平兒的手便往西南方向跑,那是獵鷹趕來的方向。
凌海終於又回到了剛上山的那個位置。但就在他倆初立之地卻站著一個人,那地方本是凌海和孫平兒兩人所站的,可現在給那人站起來猶覺得好小,好小,好像根本就不可能站下那個人——這是凌海的感覺。
孫平兒卻感到,這個人便是一座山,一座高聳入雲的山,所以在那麼小的地方站著真是一件怪事,但還有更怪的事。
更怪的是那人的雙手,那雙手居然代表著兩個不同的極端,一隻手冒著熾烈的火焰,另一隻卻是閃著寒光的冰錐。這人是“陰陽魔手”,馮不肥的弟弟馮不矮。他不矮是他的氣勢,那高聳入雲的氣勢,能有這種氣勢的人誰也不敢說他矮,就如他這隻有三尺高的身軀,但凌海和孫平兒絕不說他矮。
馮不矮兩隻怪手並不是好玩的,而是用來殺人的。凌海知道是用來殺他的,因為他的二哥便是死在自己的劍下。凌海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的,但卻不知道來得這麼快,而且這麼不是時候。可現在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馮不矮就是令凌海沒有選擇的餘地的人,所以馮不矮出手了。
他一出手,整座山便全部都移向兩人,那山尖就是凌海那方位,而且迅速將凌海和孫平兒吞噬在山峰之內。凌海不得不動劍,他不得不用盡全力,他死了並沒有關係,但孫平兒不能死,因為他愛她,他可以為她而死。所以,他出劍了,是飲雪,這是司馬屠給他的劍,因為他用的便是司馬屠的劍招,無名的一招,順乎天地至理的一招。
與其說這是劍招,不如說這是自然,是將整個自然歸納起來的小自然,那是一道玄之又玄的軌跡,如群山疊嶂一般,一劍疊一劍。孫平兒感到壓力一輕,眼睛一亮,但也在同時喊出了一聲:“不要……”
凌海頓了一頓,是因為風府穴的那團真氣,那團又在擴散的真氣,他咬著牙,因為那感覺的確讓他很痛苦,但突然之間他又猛撲,因為他聽到了孫平兒那關心又焦慮的叫聲,他便決心一定要進。
那一頓,卻使氣勢有點弱,但那一猛進卻又補上了那有點弱的地方。
馮不矮見眼前這少年突然變得如天神一般威猛,那氣勢也如山嶽一般高大,他便也加快了速度,陰陽雙掌以一種難解的弧度向凌海插去。
凌海的身體正在受著烈火般真氣的煎熬,但他那隻手,那隻握劍的手依然如山嶽般堅定,那或許是一隻天生握劍的手,所以他只會攻不會退。這時凌海的心情也從情愛中完全脫離,沒有天地,沒有季節,沒有了自己,只有手,自己的手,還有劍,手中緊握的劍。最後要說有,那就是對方的手,和對方的咽喉!
不錯,對方的咽喉,在凌海的眼裡不斷放大,他知道,對方的手很厲害,但若對方的咽喉有一個透明的小孔,那手再厲害也無所謂了。他想救孫平兒,而要救孫平兒自己就必須一擊成功,否則,傷處重新發作,便將是他們兩人葬身的時刻。他不怕死,但他怕她死,所以他只有以命換命,以命搏命,只要馮不矮死了,孫平兒就安全了,至少暫時安全了,待會獵鷹趕到就更安全了。
凌海的眼裡沒有了天地,沒有了季節,但孫平兒有,她眼裡不僅有天地,還有暗器,和外面這個春天有些相近而又比外面的春天更有魔力的暗器——“春天”。
野花在空中飄飛,蜂蝶在花後追,蜻蜓也在蜂蝶之列。兩個春天一重合,孫平兒眼裡也沒有天地,也沒有了自己,她只有暗器,那個空中飄浮的名叫“春天”的暗器,那個在凌海排山劍勢之前的暗器,那個攻向馮不矮的暗器。
馮不矮別無選擇,他絕不能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