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她並沒有死,只是遠走江南,又何來祭拜一說呢。”他仍舊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出京,可眼下他剛剛掌控局勢,斷然不能離京。
“可她不會再回來。”
是的,這麼多年過去,城澄終於死心。她知道,雲舒不會再回來了。所以她要去祭拜雲舒的衣冠冢,哪怕只是求一個心安呢。
裴啟旬知道自己攔不住她,只得由她去了。這一回仍舊是子石和子松二人護送,不同的是還加了一個莊徵和一個解憂,另有暗衛無數。城澄不耐煩這麼多人跟著,但也知道自己如今身份特殊,未免給裴啟旬惹來麻煩,她只能乖乖答應了他的這些要求。
她一路跋山涉水,走走停停,用了小半個月光景才到河北。出發前的幾日,她和榮王做主,給解憂了莊徵賜了婚。她體恤他們小兩口新婚燕爾,就叫他們單獨呆在一處。
她一個人坐在馬車裡發呆,總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她和雲舒去甘肅那次。只不過,這回只剩她一人,而云舒,正在那冰冷的皇陵裡頭等著她。
雲舒的墓是什麼樣子,城澄很早便有幾分好奇。她們都是宗親王妃,大抵她的墓將來也是這般。
結果等真正見著了,城澄心裡頭又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她的雲舒,當真藏在這一塊小小的一方天地裡了嗎?
皇帝念舊情,對傅家的人向來不薄,又因老四忠君侍主的緣故,給雲舒追封了個六品夫人。只可惜無論是曾經顯赫一時的傅家,還是與榮王相抗衡的奕王,都已經永久地退出了延祚朝的舞臺。曾經被其壓了那麼多年都抬不起頭的蘇家,現在已經是大齊數一數二的世家。
“雲舒呀雲舒,這些會是你想見到的嗎?我曾答應過你,若有萬一,會助你保你全家,可我終究食言了。你會怪我嗎?”
此次皇陵一行,不似以往出遊,皆有知己好友相伴。城澄一路獨行,已許久未開口說話,聲音竟是從未有過的嘶啞。城澄一時怔忪,半晌方搖搖頭道:“問了你也不會回答我。就是回答我,也定然不會是我想要的答案。你的丈夫,縱使背叛於你,到底是你摯愛之人,我間接害死了他,你又豈會不怪我?”
城澄一邊說著話,一邊拿出準備好的酒菜祭品,慢慢地擺上。“但就算你怪我,我也還是會走上這條路。我有多怨他恨他,你知道——而老四,又偏偏護著他。”
她微微別過頭,有些愧對雲舒,但亦十分無奈。世人皆苦,走了倒是一種解脫。此時當真羨慕雲舒的勇氣,可惜她還放不下很多人,很多事,做不到像雲舒那般決絕。
天漸漸的黑了,一罈酒也見了底。城澄的腦袋昏昏沉沉的,不說行走,就連思考都十分困難。她趴在雲舒墓前,低聲喃喃:“你說——你要與他合葬嗎?告訴我。”
生則同穴,死則同眠,這樣的誓言很多戀人都曾有過,但是最終如何,故事不落幕,曲終未散場,又有何人知曉呢。
城澄不知不覺中昏睡過去,直至被人抱回馬車,返回京中。
路上,趁莊徵在和解憂說話,沒有注意到他們,子石忍不住問子松:“你總看我做什麼?”
“我……”
子石微微皺眉:“男子漢大丈夫,吞吞吐吐的像什麼樣子!”
子松嘆了口氣,低聲道:“殿下那樣寶貝王妃,在甘肅時是情況特殊,你背了王妃也就罷了,如今你又抱了王妃……這回莊大人可都看到了,我怕回京之後,殿下會為難你。”
子石一怔,下意識地回頭去看馬車那邊,薄唇微抿,神色堅毅:“我只是做了應該做的事情。王妃醉了,難道能任她在陵墓裡睡一晚不成?”
“不是還有個侍女麼,讓她叫醒王妃,豈不是更加妥當?你要知道,如今咱們殿下身份不同,王妃身為王爺的正妻,將來很有可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