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邊上,他瞪眼看著三個人,使勁兒搖了搖頭。“讓我靜一靜。”過了一會兒,他坐直身子,“你們不是還有一個人嗎?那個剝皮的人呢?”
“施奈德,”米勒說,“他死了。”
麥克唐納點點頭。“出什麼事了?”
“淹死了,”米勒說,“回來的路上過河時淹死的。”
麥克唐納又茫然地點了點頭。“那麼你們找到野牛了?”
“找到了,”米勒說,“就像我對你說過的,我們肯定能找到。”
“捕殺了不少吧?”麥克唐納說。
“非常多。”米勒說。
“帶回來多少?”
米勒深吸了一口氣,在床邊上坐了下來,面對著麥克唐納。“一張也沒有帶回來,”他說,“我們把野牛皮丟在河裡了,就在施奈德遇難的時候。”
麥克唐納點點頭。“我想馬車也丟了。”
“所有的東西都丟了。”米勒說。
麥克唐納轉向安德魯斯,說道:“血本無歸吧?”
安德魯斯回答說:“是的,但沒有關係。”
“是的,”麥克唐納說,“我想是沒有關係。”
“麥克唐納先生,”安德魯斯說,“這兒怎麼了?你為什麼待在這地方?我們進鎮的時候,順路去過你的辦公室。出什麼事了?”
“什麼事?”麥克唐納說。他看了看安德魯斯,眨了眨眼睛,然後乾笑了一下。“說來話長。是的,先生,說來話長。”他轉向米勒,“那麼你們白辛苦了一趟。我想你們是在山上被困住了。整個冬天一無所獲。”
“我們有三千張牛皮,上等牛皮儲藏在山裡,它們就等我們去裝運了。我們收穫不少。”米勒惡狠狠地看著他。
麥克唐納笑了笑。“當你年老的時候,那些牛皮可以給你帶來些安慰,”他說道,“僅此而已。”
“我們有三千張上等牛皮,”米勒說,“刨去運費,能值一萬多美元。”
麥克唐納笑了,笑聲被一陣咳嗽嗆住了。“我的天,嗨,你沒有長眼睛嗎?你沒四下瞧瞧?沒有和鎮里人聊聊?”
“我們有約定,”米勒說,“你和我。上等牛皮四美元一張,對不對?”
“沒錯,”麥克唐納說,“對極了,沒人有異議。”
“你要我履行諾言,”麥克唐納說,“天哪,我也希望我能履行諾言。”他從床邊站起來,俯首看著對面的三個人。然後轉過身去,又轉回來看著他們,舉起手,用枯瘦的手指撓著日漸稀少的頭髮。“你們看不出來嗎?我已經一無所有了。那邊鹽坑裡有三四萬張牛皮,是我去年秋天買的。花光了我所有的錢。你們要嗎?如果要,只要給十美分一張就行。或許你們明年還可以掙一點錢。”
米勒低下頭,把頭在面前慢慢地搖來搖去。
“你在撒謊,”他說,“我可以賣到埃爾斯沃思去。”
“去吧,”麥克唐納大聲說道,“到埃爾斯沃思去吧。那裡的人會笑話你的。你還沒有看出來嗎?整個牛皮市場都垮了。牛皮生意完了,永遠完了。”他低下頭,湊到米勒的頭跟前,“就像你一樣完了,米勒,還有你們這幫人。”
“你這個騙子!”米勒大聲說道,身子往後仰,離開麥克唐納。“我們已經有約定在先,是君子協定。為了這些牛皮我們把命都豁出去了,而你現在想收回諾言。”
麥克唐納退後幾步,平視著他,冷冷地說道:“我真不明白,除了收回諾言,我還有什麼辦法。你總不能從岩石裡榨出汁來。”他點點頭,“真好笑。你來得太晚了,晚了將近七個月。如果照約定的時間回來,你會得到你的錢的,那時我還有錢,你可以加速讓我破產。”
“你在撒謊,”米勒語氣平緩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