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沆道:“太宗在日,曾與呂相論朝中人物,言及寇準之時曾言,寇準此人,嫉惡如仇、稜角分明,是做官的好材料,然若非久經世事打磨,將那稜角磨去,斷然不可使之為相,否則,朝堂空矣!”
趙恆收回了目光:“呂先生薨前曾與朕提起過,朕也明白其中道理。有這樣一個人做了宰相,恐怕看到誰也不順眼……這麼說起來,先生覺得不可使高鵬入朝,也是此理了?”
李沆點頭道:“正是!只是,高鵬眼下聖眷正隆,在民間口碑又好,且又未曾有何過失,便是那日死劾言幾之事,陛下既然有心迴護言幾,自然也不能懲處高鵬,否則朝廷聲望將一敗塗地。如此一來,是進也難,退也難。老臣實在不知應當如何取捨了。如何決斷,全憑聖心獨斷!”
趙恆呵呵一笑:“你倒是圓滑。話都讓你說完了,難處卻扔給朕!其實朕請你們兩位來,也是有著這麼個顧慮。早前見他文采飛揚,實屬難得一見之大才。不想,這傢伙行事竟然如此潑辣,雖說出於一片公心,可也確實有失溫和。若果真讓他入朝為官,朕還真的沒法安頓他。想一想,只怕無論放他到哪裡,都免不了會生出些事端來。那可就有損朝廷設立官員之本意了。可要是不讓他入朝,又要用何等手段去堵天下悠悠眾口呢?”
李沆長呼一口氣,很惶恐的和呂蒙正對了一眼,還好這位陛下不是什麼糊塗人,否則,方才這番話還不知道要怎麼才能勸的通呢。
趙恆心裡其實也挺膩歪。那天被高文舉當堂耍了那麼一出,簡直是硬要逼著他作決斷,幸虧李至雖老,卻並不糊塗,及時暈倒才讓他找到個機會把這事給糊弄了過去。可一個皇帝,讓人逼到那份上,實在是有些讓人不快。事後他也在琢磨,像高文舉這種明面上有膽有識,有才華有氣魄,私下裡又武藝出眾,殺伐果斷,還陰謀詭計樣樣都行的傢伙,若是放到朝堂上,要是不把自己攪和的不得安寧恐怕是不會罷休的。不過他也為難,這樣一個面子上絲毫沒有缺點的傢伙,要如何做,才能將他排除在朝堂之外又不讓人說三道四呢?
直到壽昌來找到他時,趙恆才算是歇了一口氣,總算找到了解決之道。雖然壽昌為他出的那些主意裡,還包括著要為高文舉暗算李惟熙的事情來擦屁股,可能將這麼一個離不得的禍害妥處理了,已經讓趙恆欣喜不盡了,哪裡還會顧忌那麼多,再說還可以藉著李惟熙被擄這事為自己裝裝門面,讓下面這些大臣們摸不清自己的底,也算是有失有得了。整天讓人家為自己背黑鍋,為了江山社稷偶爾也為人背一次,想來也無妨。打定主意之後,才有了今天這場會面,果然不出所料,兩位重臣也是同樣的看法,於是,難題就又回到了最初的階段。
李沆和呂蒙正看到趙恆目光閃爍,似是在苦苦思索,都不敢出聲打擾,隔了許久,趙恆終於長嘆了一聲道:“法子倒是有一個,只是……”說著,一臉為難的搖了搖頭。
李沆這時候哪裡還不明白,皇帝這是在暗示自己,這裡面還有些活路要自己這些人去做呢,連忙道:“請陛下明示,臣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呂蒙正也趕緊跟著表了個態。
趙恆伸手虛按兩下,請兩位又坐回去:“高鵬年少英俊,又才華過人,你們說,這等人物,配不配得上朕的御妹?”
李呂二人恍然大悟。大宋舊有慣例,為免外戚干政亂國,駙馬都尉不得實授要職,若是高文舉被招了駙馬,那將他排除在朝堂之外可就合情合理了,而且這法子還讓人挑不出毛病來。皇家之女,金枝玉葉,原本就該配上此等人物才是。
稍想了一下,李沆問道:“陛下此計大善,可若是果然欲行此舉,陛下想招高鵬做哪位長公主的駙馬呢?”
趙恆道:“還能是哪個?萬壽今年只有九歲,就算許了他,不還得等上五六年?有這五六年的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