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該死的鬼,任你苦口婆心,也是枉然,你幹麼和他說這麼多?反正你已是任至義盡,該說的都和他說了,聽與不聽,那都是他自己的事,與咱們再無相干。”
藍陵王索性更不客氣,粗聲粗氣的道:“王公子,我看老盛說的在理兒。我看有些人啊!天生的就是一副賤骨頭,你越是上趕子找他說好話,他越是蹬鼻子上臉,全然不知好歹,你根本就無須理會。他既然願意繼續在外流亡,遭朝廷緝捕,你又何必替他操這份閒心?”
法光正自左右為難,委決不下,聽了盛、藍二人如此譏諷,臉上忍不住一陣兒紅,一陣兒白。雷音的性子最為焦躁,盛、藍二人話甫出口,他便雙手一搓,大為不耐的道:“法光,你這人怎地恁不爽快,你要去便去,不去拉倒,到了這時,你還在考慮什麼?你如果再不表態,我們可要走了。”
過了半晌,法光猛一頓足,將雙刀十字插花負於背後,霍的飛身上馬,伸手攏住絲韁道:“也罷!‘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王少俠,貧僧便再相信你一次,與你們一併赴京。”
王佛在馬上微一欠身,向著羅平拱手說道:“羅掌櫃,我等告辭——”
羅平也一拱手,搶上一步道:“好!我就不送你們了,望少俠一路保重。”
“後會有期。”王佛雙腿一挾馬腹,在馬背上重重擊了一掌,迎著眼前的風雪吸了一口氣,喝道,“咱們走!”六匹馬如飛似箭,一齊衝出客棧,馬蹄子踏在積雪之上,隨著亂雪激濺,七個人瞬息之間已自蹤跡不見,去得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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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個人出了保定府地界,除了車馬之聲,一路之上,誰也沒說一句話。待至距京城越來越近,王佛越發有一種“故人相望處,離思何限”般的感嘆。乘在馬上,王佛腦子裡不時閃現出幾年前與易、賀二人相處甚歡時的種種情形,只覺一幕一幕舊遊如夢,林亭依舊,至今想來,卻倍加惆悵。
從保定至京城的路途本非太遠,王佛卻覺得這比他走過的任何一條路都要漫長,饒是沿途雪景怡人,亦不泛沽酒人家,他心裡仍生出一種別樣的寂寞滋味。
易水寒如今是生是死?他一無所知。
就連他這次所選擇的赴京之路,他也說不清最後的結局是喜、還是悲?
——也許這就是人生,走過的路永遠已成為歷史,要走的路永遠都是未知。
但有一點他心裡卻很清楚,他現在要通往的路絕對是一條險路、血路和充滿殺機的路。他要到達的終點,正不知有多少人盯著他,守著他,正用一柄柄無情的刀子,在為他接風洗塵。
然而想到這裡,他竟習慣性地笑了一笑。
——和許多人一樣,他也不喜歡逆境;和許多人不一樣的是,面對逆境,他卻無畏無懼。
每個人都有著屬於自己的人生。
是人生,就有追求和放棄。
該放棄的東西,哪怕在別人眼裡再怎麼珍貴,他也會毫無猶豫的選擇放棄。譬如所謂的功名和富貴。不該放棄的,無論在別人眼裡如何不值一文,他也會當做一種使命,義無反顧的去完成。又譬如親情、愛情和愛情。
但凡一種人生,便有一種活法,不管是卑微和活著、高貴的活著,還是驕傲的活著、寂寞的活著,王佛都不在乎。
因為他要追求的人生,只有四個字。
——問心無愧。
這便是王佛。
——求真求純,求情求義,無愧人生。
兩天之後,王佛等人終至京城,故地重遊,七個人卻恍如隔世,無不感慨萬千。王佛坐在馬上舉目張望,但見整個京城上空雪意雖斂,卻是昏昏沉沉,了無晴色,顯得陰晦至極。
眾人打馬進城,穿過重重城門,一直抵至皇城。柳依依道:“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