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歷歷,亂踏街石,轉過街角便看見梁寶馭馬向自己馳來,嘴裡還在埋怨:「先生,江家姑娘都出來看你幾回了,你再不現身,梅大人就出動精衛營去縛你了。」
「我去了一趟北城。你先過去,我隨後就到。」
「那我陪你一齊走吧。」
徐汝愚止住正欲下馬的梁寶,說道:「你先過去,我一個走過去就是,沒幾步路了。」
梁寶心想:師父大概是上我先去通傳吧。不再執著,「得得」駕馬離去。
徐汝愚遙遙看見江府了,衣甲鮮明的精衛守在朱紅大門兩側,梅鐵蕊、江凌天、雲清虛等一干人俱候在大門,向自己這邊望來。自己身處暗處,卻對他們各人臉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徐汝愚心神一懈,暗道:終是安全抵達了。江雨諾這時從大門內探出頭來,看見徐汝愚走到明亮處,一眼認出他來,歡呼道:「小愚哥哥。」說罷飛步迎上來,眾人也看見徐汝愚,跟在江雨諾的身後迎上來。
徐汝愚旋開笑顏,徐步走向眾人。
驀的,心神一暗,兇猛迅凌的殺意水銀瀉地般卷襲而來,徐汝愚最後一眼只看見江雨諾驚惶之極的眼神,感官驟然間被割離似的消失,五覺歸心的內識只能感覺到漫天的凌厲殺氣。
你遁入天地,我就不會?
徐汝愚雙臂屈抓,似虯枝伸出,古拙而玄妙之奧義通體脫出,溶於天地間,沛然至玄之精微天地元氣倏然而至,天地竅如天地玄橋接連人與玄化,丹息流轉之速驟增,玄息旋出天地竅直衝眉間,睜開玄機瞳。
一點銀光遙如星辰,直壓眉間。
驟然分為千萬點,似星辰碎裂,星力瀰漫天地。
百裂碎辰槍。公良友琴的百裂碎辰槍,力如百道,實為一至,鑽絡裂脈,如遭百槍。
那一至究竟藏於何處?徐汝愚倏然將心神沉入五覺歸心的內識海,欲用內識去看他這一槍究竟在何處,還是百道銀跡劃過內識海,色無深淺行無疾緩,徐汝愚方知道境界修為均遜他一籌不止,看不出他這一招的深淺。
徐汝愚不敢行險,踏步斜掠,若輕雲出岫,突兀之極卻又說不出的自然感覺,流捲到一側,將漫天星辰銀光卸在一邊。
內識海中銀光復歸一點,微弱若螢火,卻不隱去,光跡蛇行,曲折如山澗環水,徐汝愚心神一動,手厥陰心包經,那光跡蛇行乃是手厥陰心包經的人體經別線,心生靈犀,玄息運轉手厥陰心包經,至天池穴,銀跡驟然明亮。
徐汝愚知道百裂碎槍的那「一至」,是在天池穴,雖然知道公良友琴這一槍氣機鎖在自己右胸的天池穴上,然而天池穴乃是手厥陰、足少陽之會穴,徐汝愚還沒有信心化去注入公良友琴全部心神與丹勁的一槍。
陰息起自丹府,注入手厥陰心包經天池穴,陽息起自丹田,注入於手厥陰心包經中動、勞宮、大陵、內關、間使、餚門、曲澤、天泉諸穴中。
徐汝愚闇道:只望未曾料錯,否則葬身無屍。那銀跡驟然放大,內識海眩然一暗,徐汝愚大感不妙,沛然丹勁已湧入天池竅穴,如海潮一般摧襲全身。
眾人只看見銀光閃過,徐汝愚全身激射出百十道細如蛛絲的血線,悠悠飄墜在地。
公良友琴碩如天神般的身軀踏在一片輕葉上,也不回首看來,反手一槍點在江凌天的掌緣,驀然向殘月掠去,恍乎間消失去了蹤跡。江凌天不待氣血平復,撲向徐汝愚墜地處,卻見他周身血水浸染,雙目緊閉,臉上還凝滯著驚駭的神色。
江凌天撲通跪倒在地,長淚落入塵中,卻嘶嚎不出一絲聲音,將徐汝愚毫無生氣的身體緊緊抱在懷裡,緊緊的怕再失去。
江雨諾撲倒在地,手足並用的向徐汝愚爬來,叫道:「諾兒還未用你的銅鏡梳妝呢,諾兒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