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不是人能遭了的罪,到第二十五天的時候,我幾乎是讓公主攙著走的。
已經連續十天沒見到綠洲,水,所剩無幾,我再也沒力氣走了,咕咚一聲栽在沙漠裡,任公主怎麼拉我,我死活不想再起來。
讓沙丘把我活埋了吧,省得這麼沒有盡頭的走下去。
這時候,我突然想起,我這麼辛苦地往樓蘭走,不就是為了在奉身殿被公主一劍捅到心窩子上,我死了,公主則以愛人的鮮血斷了一切念頭,枯坐著終了一生嗎?
乾脆就在這沙丘下,讓公主把我結果了得了,省得到時候動起手來,萬一我貪生怕死,臨陣脫逃,讓公主作難。
我昏昏沉沉軟麼拉沓地把金瓶女王給我的劍遞與了公主,張著乾癟的嘴道:“公主,就在這兒,刺我吧……我真不想活了,你一個人去樓蘭,還省省心,我就……把這兒當墳墓了。”
公主卻不言語,也不看我,而是起身離開了。
本來以為公主會安慰我幾句,感同身受的講講她小時候的悲慘故事,或者,摟著我吻我一下,灑一把愛憐之淚,誰知她竟甩我而去,連個溫暖的眼神都不給我。
當時那個心啊冰冷冰冷的。
哪有這樣相濡以沫的,人家米蘭的不坦魚,在湖裡的水就要乾涸時,還互相吐著溼潤的泡泡彼此給彼此安慰,我跟公主就差最後那個了,比山盟海誓風吹沙飛深厚多了,怎麼就不給一個乾枯沙漠裡的激情擁抱,壯士斷腕前,怎麼也該給點愛情甘露吧。
越想越氣,我不知哪來的一股力氣,竟然一個骨碌爬起來,向天而吼:“老天,胡大,你們給我聽好了,我罘胡華不想死了,我要鬥死你這臭沙漠,我要征服你。”
“胡華,你看,水。”公主清顏玉容地走近來,手裡端著一“甘露瓶”。
水,我們又有水了!甘露,公主手裡端著的,比觀音大士的那能化三江河水的某露瓶還要神聖。
面對著公主,我兩腿一屈,跟朝聖布達拉宮的佛教徒一樣,匐伏在地上,乾澀的眼睛訇然潮溼了。
翻過了身,由公主扶著頭,喝了三大口水,頓時,一股清涼至極的感覺透遍了全身,這感覺立時化成了擁抱公主的無窮力量,把公主摟在懷裡,瘋狂地親。
幾個回合過去,公主輕輕推開了我。提起行囊,道:“出發,前方1000米,就是一條小河,還有胡楊樹,我們可以好好地睡一覺了。”
一聽有水,我比金猿風跑得還快,跟個瘋子一樣,亂甩著手臂,撲近了小河。
小河確實小,可是,卻小得連名字也沒有。不過,無遮月神圖有標示小河的圖意。畫月神圖的高人很有意思,在標註水時,小水潭用個逗號,要是水多了成河了,就劃一條波浪線,畫老井,用的是三條波浪線,以示水多。而皮教授給我的那張新疆古墓地圖,卻對水沒有任何標記,不知是那位比丘尼粗心,還是她有意為之。
喝得肚子跟青蛙一樣鼓起來,我方才停止了牛飲。
公主只掬了一捧,喝了。看我四肢仰八叉著的醜態,她往我臉上彈了點水沫,笑道:“把鞋脫下來,我給你縫縫。”
公主這一說,我倒想起來了,腳上穿的芒鞋,怕是已經在這次沙漠之行中壯烈了。剛開始跋涉的時候,我還能不時地關心下腳上的鞋,可一天天地黃沙蔽日地,連臉蛋子是個什麼樣子都無意關心,早把公主送鞋的拳拳之心扔到爪哇國去了。
抬起頭,朝小河照了照自己的臉。
哇!蓬頭垢面,沒有人形,跟公主的清清玉容相比,簡直太自慚形穢了。
金猿風在一旁嘲笑我,我抓了一根爛木頭朝它的猿肚子砸過去,命令道:“立即背本王子過去梳洗打扮,我要重新煥發青春。”
我抻著腳在空中撲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