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向她伸了過來,老鷹抓小雞兒般扯著她進了裡屋,並在砰地一聲關上門後,不容巧珍回過神來,劈頭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然後,掏出兜裡的東西狠狠地摔在巧珍面前。
“你——”結婚十一年了,巧珍還是頭一回挨山娃的打,心裡萬分震驚。她捂著火辣辣的半邊臉剛要氣憤地質問山娃,卻見兩張照片和一張字條雪花般忽忽悠悠地飄落在她的眼前。
巧珍看完照片和字條,又震驚又害怕。“哪裡來的?”她偽裝強硬地質問山娃,期望以此來表明自己的無辜和冤枉。
可山娃的態度看似比她的還要強硬上千倍,他瞪著兩隻憤怒得充血的眼睛,再一次把照片摔在她面前,同時揮著兩隻碩大的拳頭衝她嚷著:“說!這到底怎麼回事?這兩個孩子為什麼長得都那麼像滿倉?”因為咆哮,他的嘴張得大大的,彷彿一口深井,要一口把她吞下去。
巧珍看著照片上兩個孩子真的很相像的面孔,意識一片空茫。她迎著山娃因憤怒而變得陰森森的目光,像撞上了兩把刀,血淋淋的心被切割得七零八落,剛剛還試圖拼命堅守的心理堤壩轟然倒塌了。她嘆口氣在心裡說:唉,這一天,真的來到了。
巧珍哭著向山娃講述了一段關於自己和滿倉的痛苦往事……
第十七章 情傷的舊事 之 初戀
其實,每一種有形或無形的事物,都有它固有的建構結構,你可以隨意拆卸或更動它的任何一根鏈條,只是,事物的性質或發展趨向也就因此而改變了。人生亦是如此。
十幾年前,巧珍的生活就是被改變了這樣一根鏈條。
那就是她與滿倉的愛情。
在距離牛村十二、三里路的一片山窪裡,泊著一個少人問津的軍墾農場連隊,這就是後來與蘿尾村二合一的窪子溝連。
據說“窪子溝”連原本是有正規稱號的,只因周圍山崗環繞,使它就像一隻臉盆漂浮其中,因得此名。而以前的官稱,除了官冊,大概很少有人記得了。
十幾年前的窪子溝並不大,幾十戶的人家,稀稀拉拉地散落著。環繞的山崗宛如窪子溝頭上的一圈帽簷,遮掩著晨光和落日,使這裡的每一個白天似乎都較別處來得晚,卻走得早。帽簷嚴嚴實實的壓得很低,走在上面,溝裡的雞鳴狗叫,都聽得一清二楚。
實際說來,自從黑龍江畔建起了軍墾農場後,農場人的日子就成了老地方人豔羨的天堂。像窪子溝連所在農場的四十幾個連隊,都是大片大片的肥沃土地上,馳騁著老地方人很少見到的神武大機械,棟棟青磚碧瓦的屋簷下,家家吃著富足的大米白麵,窗明几淨的課堂裡,孩子們聽著城裡來的教師講的課。卻唯獨這窪子溝,像一個家庭裡最不招父母待見的孩子,泊在山窪裡,十種九澇,日子難熬。
窪子溝連的連長叫李繼山,一米八幾的大個子,滿臉坑坑窪窪,據說是青年時青春痘頻繁光顧遺留的足跡。可如此形象不堪的李繼山卻有個如花似玉的女兒,據說該女生來心靈手巧,五、六歲便能按照自己的想象剪些簡易窗花、動物、漂亮衣服什麼的,所以取名巧珍。
巧珍十九歲的時候,和村裡一個小夥子不聲不響地好上了。
小夥子家境貧寒。據說父親早年也在某個農場做過不大不小的官兒,後因殘疾解甲歸田,再後來不知怎麼就到了窪子溝,除了每年微薄的一點傷殘補助外,過著跟當地農戶一樣窘迫的日子。據說小夥子出生那年,田裡正鬧著白晃晃的水災,小夥子的父親望著兒子瘦削的小臉和營養不足的羸弱模樣,心裡不禁湧起一絲憐惜和期望,便給兒子起了個殷殷實實的名字:滿倉。
這樣貧寒的一家,李繼山怎肯接納做親家?門不當戶不對不說,好好的姑娘嫁給他,和進火坑又有什麼兩樣?便板上釘釘地明確表白了自己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