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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用他這一個‘瀉’字。”有一客道:“是極,是極。竟是‘瀉玉’二字妙。”上官太野拈鬚尋思,因叫上官雲英也擬一個來。上官雲英回道:“老爺方才所說已是。但如今追究了去,似乎當日歐陽公題釀泉用一‘瀉’字則妥,今日此泉也用‘瀉’字,似乎不妥。況此處既為省親別墅,亦當依應制之體,用此等字亦似粗陋不雅。求再擬蘊藉含蓄者。”上官太野笑道:“諸公聽此論何如方才眾人編新,你說‘不如述古’;如今我們述古,你又說粗陋不妥。你且說你的。”上官雲英道:“用‘瀉玉’二字,則不若‘沁芳’二字,豈不新雅?”上官太野拈鬚點頭不語。眾人都忙迎合,稱讚上官雲英才情不凡。上官太野道:“匾上二字容易。再作一副七言對來。”上官雲英四顧一望,機上心來,乃念道:繞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脈香。上官太野聽了,點頭微笑。眾人又稱讚了一番。

於是出亭過池,一山一石,一花一木,莫不著意觀覽。忽抬頭見前面一帶粉垣,數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遮映。眾人都道:“好個所在!”於是大家進入,只見進門便是曲折遊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三間房舍,兩明一暗,裡面都是合著地步打的床几椅案。從裡間房裡,又有一小門,出去卻是後園,有大株梨花,闊葉芭蕉,又有兩間小小退步。後院牆下忽開一隙,得泉一派,開溝尺許,灌入牆內,繞階緣屋至前院,盤旋竹下而出。上官太野笑道:“這一處倒還好,若能月夜至此窗下讀書,也不枉虛生一世。”說著便看上官雲英,唬的上官雲英忙垂了頭。眾人忙用閒話解說。又二客說:“此處的匾該題四個字。”上官太野笑問:“那四字?”一個道是:“淇水遺風。”上官太野道:“俗。”又一個道是:“睢園遺蹟。”上官太野道:“也俗。”陳珍在旁說道:“還是寶兄弟擬一個罷。”上官太野道:“他未曾做,先要議論人家的好歹,可見是個輕薄東西。”眾客道:“議論的是,也無奈他何。”上官太野忙道:“休如此縱了他。”因說道:“今日任你狂為亂道,等說出議論來,方許你做。方才眾人說的,可有使得的沒有?”上官雲英見問,便答道:“都似不妥。”上官太野冷笑道:“怎麼不妥?”上官雲英道:“這是第一處行幸之所,必須頌聖方可。若用四字的匾,又有古人現成的,何必再做?”上官太野道:“難道‘淇水’、‘睢園’不是古人的?”上官雲英道:“這太板了。莫若‘有鳳來儀’四字。”眾人都鬨然叫妙。上官太野點頭道:“畜生,畜生!可謂‘管窺蠡測’矣。”因命:“再題一聯來。”上官雲英便念道:寶鼎茶閒煙尚綠,幽窗棋罷指猶涼。上官太野搖頭道:“也未見長。”說畢,引人出來。

方欲走時,忽想起一事來,問陳珍道:“這些院落屋宇,並几案桌椅都算有了。還有那些帳幔簾子並陳設玩器古董,可也都是一處一處合式配就的麼?”陳珍回道:“那陳設的東西早已添了許多,自然臨期合式陳設。帳幔簾子,昨日聽見璉兄弟說,還不全。那原是一起工程之時就畫了各處的圖樣,量準尺寸,就打發人辦去的;想必昨日得了一半。”上官太野聽了,便知此事不是陳珍的首尾,便叫人去喚陳璉。一時來了,上官太野問他:“共有幾宗現今得了幾宗尚欠幾宗?”陳璉見問,忙向靴筒內取出靴掖裡裝的一個紙折略節來,看了一看,回道:“妝蟒灑堆、刻絲彈墨並各色綢綾大小幔子一百二十架,昨日得了八十架,下欠四十架。簾子二百掛,昨日俱得了。外有猩猩氈簾二百掛,湘妃竹簾一百掛,金絲藤紅漆竹簾一百掛,黑漆竹簾一百掛,五彩線絡盤花簾二百掛,每樣得了一半,也不過秋天都全了。椅搭、桌圍、床裙、杌套,每分一千二百件,也有了。”

一面說,一面走,忽見青山斜阻。轉過山懷中,隱隱露出一帶黃泥牆,牆上皆用稻莖掩護。有幾百枝杏花,如噴火蒸霞一般。裡面數楹茅屋,外面卻是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