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一怔,繼而驚喜莫名,脫口叫道:“噬心蠱!噬心蠱!”
原來這小蟲,竟然就是盤踞在蘇拙血脈中的蠱蟲。整件事可謂陰差陽錯,萬中無一。灰衣人的劍刺進蘇拙心口的時候,無巧不巧,這時候蠱蟲正好執行到蘇拙心房裡。他一劍刺開心臟,竟也使得蠱蟲隨血液流出體外。
原本沒有辦法計算蠱蟲執行方位,也無法剖開血脈的難題,居然就這麼破解了。玉娘和周青蓮不由得又驚又喜。
眼看著蘇拙心口流出的黑血慢慢變成了鮮紅色。玉娘知道毒血已經流盡,忙呼喊周青蓮為蘇拙止血。若是不止住流血,只怕蘇拙終歸難逃一死。
圍觀的天狼派弟子這時才反應過來。眼前一個女子,一個老頭,可說是毫無還手之力。此時不殺,更待何時?
所有人同時舉起了刀劍。玉娘倒吸一口冷氣,猛然看見地上蠕蠕而動的蠱蟲,忽地抓起地上一把鋼刀,猛地劈在蠱蟲身上。
噬心蠱附近的血液噴湧出來,已經將灰衣人整治成那樣。玉娘將蠱蟲劈開,所流出的毒質,豈不是更加駭人?
玉娘一把丟了鋼刀,拉起蘇拙身子,與周青蓮併力向後退了十幾步。而那十幾個天狼派弟子首當其衝,只覺一股腥氣升騰而起,緊接著便大口嘔吐起來,不住咳血,不多時一個個全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動了。
兩軍戰士見此情形,忙連連後退,誰也不敢再往前靠。契丹那邊主事的人全都死了,不知誰發了一聲喊,所有人扭頭就跑,散得乾乾淨淨。
周青蓮勉強將蘇拙傷口的血止住一些,在眾將士的幫忙下,帶著蘇拙連忙退出樹林。林外的將士接應著,匆匆退到二三里之外一處山腳。
山腳有一座狹小的山洞,周青蓮將蘇拙平放在洞中。有人已經在洞口點燃一堆柴火,洞中暖和了些。玉娘和周青蓮在洞中緊張地為蘇拙治傷,洞外旋風營的將士,自覺圍攏成一圈,守住洞口,以防不測。
洞外,北風似乎颳得更急了,雪也落得更緊了。幾千名戰士動也不動,任憑白雪在他們頭盔上和肩頭堆起一堆,似乎生怕不小心一動,發出了聲響,影響到洞中兩個大夫。
天地間,似乎只剩下那柴火燃燒偶爾發出的嗶啵聲響。
周青蓮雙眼失明,但他自有方法,平常什麼病不敢治?可他此時卻有些猶豫起來,終於將手中鋒利的小刀交給了玉娘:“你來!”
玉娘從來都是下毒害人,從來沒有救過人。她接過那把輕薄的小刀,卻感覺千斤般重。她猶豫地看著周青蓮,周青蓮卻已經開始說救人的方法。
玉娘來不及多想,先將小刀在火上烤了烤,按著周青蓮口述,剖開蘇拙心口筋肉。周青蓮已經穿好針線,玉娘接著,開始將蘇拙心房上的劍口縫合。
離洞口近的幾人,無意中瞥見洞中的情形,一張臉駭得煞白。若不是他們知道周青蓮兩人沒有惡意,幾乎就要以為他們是在殺蘇拙了。這樣的醫術,簡直匪夷所思,將人當成衣服一般,縫縫補補。
忙活得大半個時辰,玉娘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放下手中的針線。她這才感覺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垂下的手再也沒法抬起來。短短半個時辰,卻彷彿過了一生,又像是經歷了一場生死大戰。
周青蓮輕輕嘆道:“這絲線是以冰蠶絲製成,會在體內慢慢消解。但蘇拙失血過多,能不能醒過來,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他說著,雙掌輕輕按在蘇拙胸口,緩緩度入內力。玉娘癱坐在地上,背上的嬰孩忽然啼哭起來。
哭聲傳出洞口,外面的將士這才敢輕輕抖落肩頭的積雪,起身活動了幾下。有的開始拾柴生火,盛雪煮水。但每個人的動作都極輕柔,似乎生怕驚醒了沉睡的人。
遠處暮色昏沉,但風雪依舊。戰士們不敢生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