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感的時期,宮和平覺得,還是和陳一航保持距離比較穩妥,免得給別人留下攻擊他的把柄。
一股酸澀從陳一航的心底湧起,不過他很快就擺脫這個陰影,別說是同事關係,就算是親如夫妻、父子者,對面不敢相認的也海了去。
“宮主任,一航向組織來彙報思想了。”陳一航面色誠懇,雙手把那一沓紙奉上。既然先生都作出那麼大的犧牲,他還有什麼不能忍的呢?
宮和平一愣,然後就聽到田大康在旁邊樂呵呵地說道:“宮叔叔,是這樣的,俺去賣廢品,陳叔叔說是有點材料要交給黨,交給**審閱。您想啊,主席他老人家日理萬機,處理得都是國家大事,肯定沒那麼多時間,所以俺就想起您了。宮叔叔您也是黨員,又是領導,當然可以代表黨組織了。”
田大康在講述事情經過的時候,也不忘偷摸給宮和平送去一頂高帽,俗話說花花轎子眾人抬,送頂高帽誰不愛啊。
瞟了一眼田大康,宮和平心裡明白了:原來這個小傢伙不簡單啊——也是,要是啥也不懂,怎麼能成為主席的好孩子呢。
“宮主任,經過這一段時間的學習,我也深刻認識到自身的問題,並且進行了深刻的反思。我們黨的一貫宗旨就是治病救人,所以,希望黨組織重新對我進行批評幫助,使我能夠不斷提高政治覺悟,更好的為人民服務。”陳一航用誠懇的態度,表達出自己的意圖。
宮和平也不禁對他另眼看待,要知道,以前的陳一航,工作能力沒的說,就是為人有些傲氣,現在看來,稜角已經漸漸磨平,顯得更加成熟,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於是接過來那一沓紙:“一航啊,我先看看,能夠改正錯誤還是好同志嘛。”
他也瞧出來了,陳一航就是這個田大康領來的,意圖也很明顯。雖然田大康還只是一個小娃娃,但是他的政治影響力,絕對不能低估。
心中衡量一番,他還是決定幫陳一航一把,畢竟以前都是好同事,而宮和平也沒有多大的野心,能當到縣裡二把手,已經是極限。多留一條後路,總是沒錯的。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混了好幾十年,這點道理宮和平還是懂的。
當然,陳一航本身也沒有啥太大的問題,都是有些人別有用心,把他當成了出頭鳥和絆腳石。只要稍微運作一下,還是有可能重新走上領導崗位的,宮和平也樂得送這個人情。
田大康也想不到事情如此順利,於是向陳一航眨眨眼:“陳叔叔,那你就先回去吧,別忘了好好反思,天天一定要寫思想彙報啊。”接著就該走後門了,有陳一航在場,他擔心宮主任不答應。
陳一航沒有跟宮和平握手,他現在還不是人家的“同志”。所以只是點點頭,然後轉身離去。
“宮叔叔還要開會吧,那就不耽誤您的寶貴時間了。”田大康又給宮和平敬禮,然後轉身就跑,沒跑幾步就又轉回來,不好意思地抓抓後腦勺:“宮叔叔,還有一件事要麻煩你,俺們村太落後,連個收音機也沒有,所以不能聆聽到黨中央的聲音,您看看能不能給俺們弄兩個購買收音機的票據?”
“估計你是想天天聽小喇叭吧!”宮和平心中暗笑,他家的小兒子都十六七了,還天天守在收音機前面聽曹燦叔叔、孫敬修爺爺講故事。
不過,作為主席的好孩子,要是天天聽不到主席的指示,也確實不大應該。這樣看來,理由還是很充分的。所以宮和平叫司機找了辦公室主任,低聲吩咐幾句,然後這才坐上吉普車,趕奔會場。至於陳一航的思想彙報,則被他裝進了隨身攜帶的草綠色拎兜之中。
“田大康小同志,咱們走吧。”辦公室的王主任長得稍微有點胖,臉上一團和氣。
走出縣政府大院,田大康就看到陳一航正在遠處等著呢,身前還放了兩個面袋子,於是就徑直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