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恕之當機立斷,沒管身後的動靜,徑直鬆了拉弓的手,飛旋而出的符咒招來一道驚雷,如同要把天空劈裂一樣當空砸下,將郭長城那一邊的鬼族劈了個對穿,然後他飛快地回頭,重新變成青灰色的手臂在轉身的瞬間就攪動起一大片雨簾,雨水凝成一個巨大的骷髏,當空俯衝下來。
誰知他轉過身去才發現,自己身後原來不是一隻幽畜,而是那披著人皮的紅眼怪物青年。
紅眼的怪物是個高階鬼族,吸收了從地縫中洩露出來的大不敬之地的混沌後,整個人……不,整隻鬼彷彿經歷了鳥槍換炮一般的鹹魚翻身,兩個先天鬼王,一個已經死了,一個被仙筋束縛成了個半真不假的神,所有高階鬼族全都狂熱地瞄準了那個位置,想取而代之,成為新一代的鬼王。
原本會被楚恕之的骷髏糾纏得毫無辦法的鬼族只抬起了一條胳膊,就抵住了那水凝成的大骷髏,手指一捏,骷髏重新散成了水珠,噴濺得到處都是。
隨後,楚恕之只覺得胸口彷彿被一股大力擊中,清瘦的身體直接從吊橋上飛了出去,下面就是上千米的山崖。
郭長城想也不想,那一刻他不知道哪來的膽子,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竟然徑直從安全護欄上翻了下來,自殺一樣地從橋上跳下來,撲向楚恕之。原本抱在懷裡的腰包掉在了橋面上,魂瓶散落了一地。
地下再次傳來悶雷一般的隆隆聲。
四聖被看不懂的上古銘文連在了一起,以沈巍為中心,逐漸暢通地流轉起來,每個替他壓陣的人都能感覺到自己心裡那一段被沈巍打進去的銘文與旁邊四聖的聯絡,情不自禁地在心裡跟著默唸出了那些看不懂也聽不懂的文字。
抱著大棒骨的老李彷彿被那種古老的銘文激盪,低頭看了一眼旁邊可笑、卻又說不出肅穆的胖貓,聽著貓鈴鐺輕輕抖動發出的聲音,忽然低聲開口說:&ldo;三百年前,有一個人骨頭上生了不治之症,發作起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疼,想來放在現在,就是骨癌吧。家裡人自作主張,焚香請神……&rdo;
大慶猛地一震,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來。
老李已經白髮蒼蒼,顫抖地伸出手來,想再摸一把他摸過無數次的貓頭,然而這一次,黑貓卻躲開了。這個對骨頭彷彿有種異樣執念、在光明路4號一直默默無聞的老人一瞬間彷彿蒼老了十歲,他嘴唇抖動了片刻:&ldo;後來神沒有請到,請到了一隻愛吃炸魚乾的黑貓。那個人已經病入膏肓,終日不能出門,每天窮極無聊,看見一點會喘氣的活物,就激動不已,把這黑貓當成了天賜的小友,院門也不能出,就恨不得與黑貓相依為命。&rdo;
老李的眼眶有些濕,像是馬上就要哭出來,可是他的眼睛已經渾濁了,掉不出一滴眼淚來:&ldo;可是後來那個人發現,黑貓原來不是普通的貓,是隻神貓,能溝通陰陽、昇天入地。有一天黑貓誤闖酒窖,掉進了酒缸裡喝醉了,說出了它脖子上的那顆金鈴鐺的秘密,它說那顆鈴鐺是舊主所賜,裡面有它一半的元神,能生死肉骨,逆轉輪迴……那人死到臨頭,怕死怕得快要瘋了。&rdo;
大慶冷冷地說:&ldo;於是從我那騙走了我的鈴鐺,託你的福,給我上了好一堂課,蠢貓那時候才知道什麼叫防人之心。聽說你最後壽終正寢,被埋在了山海關外,多活了那幾十年,怎麼樣,滋味好受嗎?&rdo;
老李輕輕地說:&ldo;如鯁在喉,如蛆附骨。&rdo;
大慶扭過頭去:&ldo;那太遺憾了‐‐你混進特別調查處幹什麼?還臥底一當就幾十年,當年的舉人老爺委委屈屈地替我們看大門做雜活‐&d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