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的地方死死地摟在一起,形成一個人字。與我眼睛平行處看來是它們的粗碩根部,佈滿樹瘤,盤根錯節,打成千千結互相緊扭在一起。而它的中部展現在人前顯得柔情萬千,彷彿相愛的人緊緊擁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永不分離。但是頂部卻各分出嫩綠色的枝椏,直直向天而去,漠視著彼此交纏的身軀。
她撫摩著這互相交錯在一起的樹瘤子,象是在喃喃自語:“這樹啊,就和咱們皇室的婚姻一樣,就算是人為的緊扭在一起,等長高了,長大了,人都勾不著了,他們還是會按照自己的意願頑強生長。你看那樹冠高處,現在都已各自分椏。以前總有花匠砍掉那分枝,自我做了皇太后那天起,就結束了他們人為的宿命,放他們自由了。”
皇室婚姻……她是唏噓自己麼?抑或是在感嘆靜妃的不幸?
從那高處看去,新生的樹枝下滿是傷痕累累的刀口,不知道一代又一代的花匠,不遺餘力地塑造著維護著這恩愛連理的愛情神話,一刀又一刀砍掉過多少次那頑強出頭的分枝。
“但是靜妃……的心結,怕是和這盤根交錯的樹瘤子一樣,至死也解不開了。”
一陣陣秋風自花門穿堂而過,捲起地上片片黃的、紅的、濃綠色的落葉,彙整合一個斑斕的旋渦,被不知的巨大力量托起,緩緩升到那高處,又豁然象使完了力氣般急驟跌落下來。週而復始……
她出神的望著這隨風而逝落葉,有幾片被微風帶到腳邊,她檢起一片楓紅,那是一抹紅到極致而帶出嫣紫色的暗紅,活似那劇烈燃燒過的暗紫木炭,誰能記得它往日的熾熱。
“那日,皇帝跑來我寢宮,告訴我他要按照他的方式來對待你……”她幽幽地說道,恍惚夢境。
“皇上即要大婚,就象這連理樹,註定有一個我們都不熟悉的女人要和他盤根交織,以萬人矚目的帝國第一夫妻的身份站在一起……不過能做鳳凰的未必就是幸運的。”她自顧自的說道。
我微垂著眼,死水的心升起一波漣漪。
“今天你也見到靜妃了——昔日她也是飛在高處的鳳凰,如今……唉。所以……能不能和這棵樹人為的結為連理,以夫妻的形象展示在一起,並不重要,關鍵是他願意不願意。”她深幽的眼神穿越著時光彷彿在自語。“靜妃那步旗我當年下錯了,現在直到在我孫兒身上,我才悟出這個道理……蘇麻你可知道我的意思?”
難道……
“我知道皇帝和你兩情相悅……”她嘴角噙笑,“你雖不是以前那伺候我的蘇麻,但數年來瞧你品行,聰慧解語,深得我心。那日我對皇帝說可是要祖母要把蘇麻封給他做妃子?”
她看我兀然仰起的頭,璨然一笑,“皇帝說,不,他要以他的方式對待你。呵呵,還囑咐我萬萬不可告訴你。”
她說得我一頭霧水,那個……他和他祖母到底有著一場什麼樣的交易?
“你看到的靜妃,當年就和你這般聰慧伶俐,也是我深深疼愛如眼珠子一樣的孩子。對別的女人我從來不放心,於是我把最愛若眼珠一樣的靜妃強指配給了我兒福臨,又誰知居然是我造成了她這生最大得不幸。”老祖宗語帶哀傷,眼含淚珠緩緩道來她最心底深處最不願讓人觸及的禁忌。
“現在,我也把我身邊最疼愛、最信任的你,配給我孫兒。目前情勢你也知曉,不比當年,現在皇后和貴妃的位置是由她們孃家在朝廷的地位決定的,尊貴如我和皇帝現在也無法按照自己的意願抉擇。要委屈你不以鳳凰般尊貴的身份一直陪伴他。哀家要你象愛護自己眼睛一般愛護皇上;要象保護你心肝一般保護皇上;永遠要代替我陪伴他身邊,你能做到嗎?你要說實話,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不能有一絲一毫的虛的在裡面。”
啊……是一輩子的永遠麼?我想起那遠在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