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我輩
大宋嘉定九年(西元1216年),懸島外海。
小小的帆船在海中航行,有時象掠過浪尖的海燕,有時象垂附在海面上的白雲,這種帆船初看上去與近海漁船沒有什麼兩樣,但仔細觀看,便會覺船帆與其餘船隻的帆不同,竟是活動的,可以隨意調整方向。正是因此,這船比之一般帆船要靈活得多,在海浪之中穿梭自如。
若是更近一些,便可看到這船上控帆的,卻只是四個少年。他們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還略帶著幾分稚氣,身材卻長得如成年人那般高大健壯。因為是赤著上身的緣故,一身古銅色的肌肉,在陽光之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顯示他們與此時其餘同齡人不同,營養與鍛鍊都是極佳的。
“胡幽,離得太遠了吧?”一個少年抬起臉對著同伴喊道:“該回頭了!”
“再遠些,只須再遠些便回頭!”胡幽爬在桅杆之上,他在這四個少年中年紀最長,也是最熟悉大海的一個。
兩艘漁船被他們從後邊追過,漁船上的漁民驚訝地盯著這艘帆船,當看清楚之後他們便釋然而笑:“懸島上的船,便是那個叫什麼江南製造局造的!”
“這船倒是極好的,若不是太貴,我也想買艘,捕魚出海,方便得多!”
“呸,江南製造局如今只為沿海置制使的官軍造船,你也想買到他們地!”另一個漁民啐了口。
“懸島啊。我也想去那做學徒!”漁民中一個少年道。
“那也是你去得的,每七日有一頓大肉,平日裡少不得魚蝦,那日子……嘖嘖,便是咱們那的財主,也過不上!”方才那個啐了一口的漁民搖了搖頭:“只可惜江南製造局卻不要我們,只有沿海制置使子弟方能入內。”
他們說的卻是錯了。江南製造局裡的少年,除了來自沿海制置使轄下水軍子弟外,倒有大半是來自紹興府鬱樟山莊。只不過這些來自鬱樟山莊的被稱作“義學少年”地少年,無一例外都是嘴極緊的,對於自家的來歷都是閉嘴不言,他們口音又極雜,無法判斷出來自何處。只有一些人在傳言,他們盡數來自紹興府某個富貴人家,原本是其中的僮僕。但這等傳言卻無人相信。因為他們個個能寫能算,多少都擔任了些職務,每隔三月便有一次長達一月的輪休,這讓沿海制置使子弟極是羨慕。也有人託林夕向江南製造局的管事說情的,不過總攬事務的胡掌櫃說了,想如同這些來自鬱樟山莊的少年一般有月休待遇也不是不可,只須能寫能算就行。bsp; 這讓水軍子弟啞口無言,他們哪識得什麼字算得什麼數,能數幾緡銅錢,便算是出色地了。不過胡掌櫃有辦法。他報給遠在紹興府的東家之後,這些日子,東家便令那些能寫能算的少年辦了叫什麼“夜校”的,每晚有人來教水軍子弟識字算數,見著人家能寫能算便能拿比自家更多的錢,加之島上夜裡又沒有什麼去處,無一不踴躍報名的。
自然,並非所有人都能學得進。只是數日時間,便6續有人退出,這些被稱為“義學少年”的少年也不勉強,只不過這退出之人再要去找林夕說項。等待他們的便是林夕噴出來的唾沫了。
“教你識字算數,你竟然偷懶不學,還有臉面來再找我說情?你不怕羞,我林夕卻是要麵皮的,你若是覺得江南製造局待你不好,那也簡單,這幾年來你們也賺了不少。足夠你爹孃給你娶個媳婦了。你離島回軍營坐吃等死吧!”
離島是絕無可能地,對於那位從不露面的東家。這些軍中子弟極是感激,若不是他,他們哪來的衣食溫飽,讓他們離了島重過上那種飢一頓飽一頓的日子,比要他們命還要難過。
當這些“義學少年”初到懸島來時,也有頑皮的瞧著他們不順眼,想要揍他們一頓出氣的。不過很快他們便知道了厲害,這些“義學少年”個個身強體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