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吁了一口氣。康以時還是坐在椅子上,只抬起頭來靜聽;臉上毫無表情。
「不過,」醫生稍稍乾咳了一聲,把康以時的魂稍稍踢飛,「她的體質這麼弱,又動了不少手術,加上那些看來都不輕的新舊傷患,這種操勞,這次要不了她的命,下一次未必那麼幸運。必須要好好調理才行。」
往後,醫生說的康以時都聽不進去。
腦袋裡就只有手術和新舊傷患這兩個詞,以及或許天馬行空也或許確實存在的撕殺片段。這些幻想出來的片段,都是為了填補心裡那虛空而存在。然而,以虛假的幻想來否認自己對一個人的不瞭解和不體諒,是最低階的自我保護行為;這種斷然會進一步傷害不健全心靈的行為,又是否值得繼續?還是自己依然缺乏戳破這懦弱行徑的勇氣和決心?
第36章 36
我已厭倦無日無之的思考。我不想再繼續以自己的幻想或思維所產生的丶看來很理性的論斷來填補記憶中的缺失。你或許認為,不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就沒有被我瞭解的必要;可對於我這樣一個有著非要把一切搞清楚這缺陷性需要的人來說,強迫症般地把事情抽絲剝繭是理所當然的追求。這些我以外的事實真相,對我來說是不可或缺的。
愛我,請告訴我一切我想要知道的。即使你要全身而退。
這已超越康以時對事物的一般性好奇和計較。她是不能比這刻更認真的。這大概是聰明的皇甫枝也沒有預計到的;就是康以時忽地裡對自己產生了強大的求知慾。十八年來,她都不曾想過要去了解這個人,或要知道她的遭遇或近況。如今,那股把一切都挖出來的勁,一下子全湧出來。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別把一切你不知道的都想得太重要。別人的故事,不如人生的哲理,大多無甚意義。想開了,你便不會再神經質地認為自己有知道的必要。世上有太多的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對真相的追求是把雙刅刀,能助你得曉真理,也能將你傷害至體無完膚。
我們還得這樣糾纏下去嗎?
無言。只能從交疊的眼神中較勁,尋求把對方徹底擊敗的那致命點。無能。
我本對你的存在毫無追求。是你,硬闖進我的生命裡來,收集我在路上跌下的,然後悄然離去。在你再次踏進我的生命裡時,有那麼一絲受威脅的感覺閃現;我告訴自己,既然是在路上丟了的,這麼多年來也不感到缺失的,大概沒什麼值得惶恐的吧!但,那惶恐即使減褪了,還是存在著,伴以愈發積累的好奇,逐漸演變成今天我對真相的渴求。你這個拾遺者,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女為悅己者容。儘管你我的感情投放從不對等,我也曾奢想憑藉好的印象來吸引你的注視。在我選擇全身而退的一刻,目的改變了,但我還是為著在你心裡留下一個好的印象而努力著。我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事,從不糾結;但我不想你去了解,瞭解一個跌破你底線的人。
你確定你知道我的底線在哪?
再度的四目交投,已不存在任何較勁。再強悍的心,實在也是肉造,也有累的一天。倦意從眼睛裡流出,有如靈魂在急流中被沖刷,洗了個乾淨。
難道,你就沒有累極的時刻嗎?無時無刻地盤算著如何去經營,把所有可以考慮的都拉進算式裡去,就沒有把你給透支掉嗎?難道,你就樂意繼續去猜度著我的心意,相信自己推斷的,而不願意去相信我這刻告訴你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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