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白色的悠閒服,長身玉立,清雅且貴氣。
就連最生氣的時候,還是可以看得出。他並不會真的出重手傷害於禮的。
君子端方。溫潤如玉。
她的微言吶。
他和她站得這麼近,隔著四年的時光彼此相望。
所以她清清楚楚看見他眸中,有清澈晶瑩得如同水晶一樣的東西。慢慢慢慢碎掉了。就如同她身體裡最隱蔽的角落珍藏著的東西一樣。嘩啦嘩啦、她甚至清楚的聽到它們碎掉的聲響。
“真的是你——”他長長的失神後,低低的喃著。
回來已經一個月餘了。費了多少心機和時間去尋她都沓無音信。他以為她真的已經傷心越絕之下遠離這裡了。想不到,想不到,竟然就近在咫尺,竟然還做了——
他自覺好笑,低低的笑出聲“看來你現在過得很好。”
錦玉暗暗握緊拳頭,指甲都陷進手心裡去。默默告誡自己要冷靜,她過得這樣好,難道不是託他家人的福嗎?本來有優越舒服的家教,莫名其妙就丟了。不得不到處找兼職,只能去派傳單,扮遊樂園的大公仔。畢業以後實習每一間公司,明明成績出眾,卻還是一次次被刷下來。還險些惹上牢獄之災。她不過就是,不過就是做了一個不該做的夢罷了。至於要對一個小姑娘趕盡殺絕嗎?宋微言,這可都是託你的福啊。可她即使心有怨氣,始終不捨朝著他發。
她深深呼吸幾下,對他微微一笑“如你所見。還不錯。”於禮似乎沒有料到她這麼冷靜,微微側目瞥了她一眼。
宋微言這幾年在國外歷練大有長進,再說他本來就是沉默內斂的人,忍隱剋制,喜怒不形於色。但偏偏如今卻比錦玉更沉不住氣。大步過了來,一把把她扯過來,堅定的說“現在跟我走!”
錦玉今晚已經第二次被人莫名其妙的拉著走了。可恨的是,於禮竟然也不留住她,默默轉身回到了車子裡。
宋微言把她塞進副駕駛座,緊接著繞到另一邊,坐進來,竟然還細心的替她繫好安全帶。
於是,錦玉今晚又經歷了第二次的飈車。
一路上,他一句話都不跟她說,而錦玉強迫自己別開眼睛看窗外。不去看他。
好一會,車子停了。宋微言又探頭過來替她解了安全帶。他下了車子,錦玉也只好跟著下來。
她一路上盯著窗外,其實壓根連片葉子都入不了她的眼。他坐在她身側,她完全思考不了任何事,一顆心亂得一團糟。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帶她來的地方竟然是A大的後山公園。
他們來得最多的地方。
他牽著她來到那棵香樟樹下。那裡有她最好的回憶。就是在這裡,他們的初吻,他的初吻,她的初吻。那晚月色朦朧,夏風清涼。儘管已經過去那麼多的年月,現在想起來,她的心湖還是會盪漾起一波輕輕的漣漪。
宋微言立在他棵樹下,輕聲道“我走了以後,你還來過這裡嗎?”
錦玉搖搖頭。
他輕笑,已經沒有剛才的半分模樣,微微嘆息“果然。”
他掏出手機照亮,招呼她“你看看。”
錦玉湊上前去,那樹幹上刻著字,年月依舊,卻依然可算是清晰可辨的。因為刻得很深。她認得出,那是他的字——等我。
錦玉腦袋裡嗡嗡的響了一陣子,好一會才平息下來。她轉過身,背對著樹幹,問他“你現在帶我來看這些,有什麼意思?”
宋微言伸手把她抱住,錦玉自然不肯,他卻使蠻力把她圈在懷裡,抵在樹幹上。樹幹硬梆梆的自然會疼,錦玉索性閉上眼等著被磕、可是沒有,她身子被抵在樹幹上,頭,卻墊在他的手掌上。他寬厚溫暖的手掌。
他目光流轉,一派溫情。她微微偏開頭去,不忍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