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如幻,迷蹤無形。等祈然施施然穿過人群,將劍尖抵在宰相脖子上時,甚至還沒有一個人反應過來。
宰相面對著那如詩如畫的笑容,頓時嚇得肝膽俱裂,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都死吧。”祈然淡淡地說,“都死了,就清淨了。”
他的劍正要往前送,忽然心中一寒,猛地回過頭去,眸中的冷意頓時加深了幾分。
科特用匕首抵著冰依的身體,努力凝聚著膽魄,揚聲道:“蕭祈然,你若再殺人,我就毀了冰依的屍體!”
屍……體!祈然身形猛地搖晃了一下,痛,噬心剜骨的痛,忽然又變得那麼清晰。
忘不了,揮不去,追不回!冰依!冰依!你怎能丟下我!你怎能狠心丟下我!
祈然猛地捏緊劍,狠狠往前一送。宰相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便軟倒在了地上。
科特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直到對上祈然冰寒徹骨的目光,他心中一懼,想將手中的劍刺出去,卻忽然發現自己的渾身竟如屍體般僵硬著無法動彈。
“你……你在……下了毒……”
祈然隨手揮開侍衛們刺來的長矛大刀,白光一閃,便又是幾個侍衛倒地。眾人又驚又懼,瘋狂得加快了攻擊。
祈然似是忽然不耐,從懷中取出一個紙包,隨手一揚。
“啊——眼睛,我的眼睛!”
“癢,好癢——!”
“誰?!是誰砍老子——”
原本隊形整齊的禁衛軍一片混亂,祈然趁機砍殺了十幾人脫身出包圍圈,落在科特面前。
科特難掩顫抖地看著他,忽覺肩上一痛,竟已被人刺了一刀,但傷口卻不深。
南南衝到冰依身邊,緊緊抱住她,眼淚嘩啦啦流下來:“你們都是壞人!為什麼要奪走阿嘉斯!南南恨你們!恨死你們了!!”
科特只覺心中劇痛,抬頭看著祈然絕望到無情的臉,忽然覺得所有義正言辭的話,所有的乞求,再也說不出來。
是他們,扼殺了他的希望;是他們,剝奪了他的幸福。憑什麼,他就該選擇寬恕?
南南的哭泣,南南的眼淚,南南的痛恨,如一把鹽化成水,一點點灑在祈然的傷口上,痛入骨髓,感同身受。祈然緩緩蹲下身去,將一枚藥丸塞入南南口中。
南南迴身撲進他懷裡,哭得聲音沙啞,撕心裂肺:“阿嘉斯沒死是不是?沒死是不是?你那麼厲害,一定能救她的,對不對?”
祈然只覺渾身冰冷,痛苦絕望折磨著他,啃噬著他,連皮帶骨地將他的幸福快樂統統剝離。他無法救活冰依,那麼學了再多的醫術有何用?他無法救活冰依,活在這人世間又有何意義?
祈然推開南南,站起身來,悽絕的冷笑再度浮上他嘴角:“南南,你可知這島上有多少人?”
死嗎?決定死了嗎?那就死吧,拉著所有的人,一起陪葬。
南南哭著搖頭。科特卻驚懼得連呼吸也忘了。
“五萬,十萬,二十萬?”祈然側頭望了一眼,“我每天殺一千人夠不夠?一年能殺完嗎?或者,我可以在所有的水源下毒,讓所有的植物染上瘟疫,毀掉所有的船隻……一個!一個!獵殺這島上的所有人。南南,你說好嗎?”
這是說著要殺光幾萬人的人該有的語氣嗎?這是思量著屠殺幾萬人該用什麼辦法的人該有的表情嗎?這個人……真的是人嗎?
科特臉色慘白,難以置信地搖頭,搖頭:“不——!不!你瘋了,你一定瘋了!!”
“瘋了,又如何?”祈然緩緩地,用他清潤低沉的嗓音說,“科特,不如,就從你開始。”
祈然舉起劍,臉上是那絕情淒冷,卻又云淡風輕的笑容,這就是他殺人前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