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烏黑的鬢髮,強大的氣息如漩渦一般,迫使她陷入、逼著她沉淪。
若她死後,他該如何?
她被他引著,已將二人擺放在同進同退的位置上,自己卻渾然不覺……
“阿朱,修不會讓你死的。你沒聽說過吃鮫淚珍珠製成的靈藥,可以常駐容顏嗎?”
他頓一頓,半眯起眼眸,似乎帶著些憐惜和幾許狠厲,看著面前那擾亂他生命軌跡的平凡的人類女子。“就算真有一天,你垂垂老矣、奄奄一息地久臥病榻,修也會用鮫人肉吊著你的命。修活多久,就讓你吃多久的鮫人肉。修不死,你也不許死……”
————————————————————————————————————
醫仙居,積雪終年不化。滿園梅樹早已過了花期,擎著一樹樹枝葉,在空茫的雪山背景下,映出一片寂寥的綠意。
閣樓頂層,一人紅衣如畫,腿上橫抱張古琴,素手撥弄出淡淡的曲調。那琴聲極盡婉轉哀涼,如有生命一般,在空曠的雪山中濺起一縷縷破碎的迴音,讓聽者悲從心生。
撫琴之人美若驕陽,竟不似個真人,面容雖然略顯蒼白,卻更增了幾分飄蓬之美。他微闔的眉眼間,彷彿凝著霜霧。
那是悲慟並絕望到了極致,卻又無可奈何,束手無策。
那是曾經失卻的往事如煙,卻又幕幕浮現,節節頹敗。
那是黯然離去的夜晚,月似銀鉤、星辰如沙,他隱在柳樹的陰影裡,看她在池塘邊枯坐了整整一夜。
那是她微笑的輪廓和帶著清香的氣息,彷彿烙印般深深刻在他心上,縱使永生永世再不相見,也不會模糊了的記憶。
他想起他們的第一次親吻,她癱軟在他懷中,臉容上那慌張而驚訝的紅暈。他想起她把他擋在身後,獨自面對別人的流言蜚語,不讓他承受一丁點的委屈。他想起她喚他“相公”時,有些羞澀,還帶著小小的得意的神情。
他想起他獨自奔赴太師府的那個早上,她在晨風中目送他的樣子,單薄的身影彷彿一動不動的玉雕,釋放著那樣熱切卻又深情的目光……
琴聲戛然而止。
他紅衣一閃,翩翩然飄落在雪地上,如驚鴻掠過高空,留下一抹暈開的幽光。
“你怎麼來了?”他扁一扁嘴,慵懶地看著面前白衣勝雪的清和男子。“她還沒有重歸仙位,我是不會回去的。”
曼朱沙點頭,悠悠一笑,自懷中掏出支白玉簪。“這個……給你。”
荼靡神色一凜,劈手奪過玉簪,視線熾烈而閃爍著,膜拜過鑲嵌在簪身上的一圈圈金邊。薔薇色的嘴唇微微張開,嗓子裡似乎堵了千言萬語,他感覺自己心裡翻滾著無數念頭,可是踟躕了很久,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是她讓我帶來給你的。”曼朱沙眼眸清澈,如深秋高遠的藍天,清平的語調聽不出喜怒哀樂。
“她、她說……她愛你。”
結髮梳同心
薔薇色的嘴唇微微張開,嗓子裡似乎堵了千言萬語,他感覺自己心裡翻滾著無數念頭,可是踟躕了很久,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是她讓我帶來給你的。”曼朱沙眼眸清澈,如深秋高遠的藍天,清平的語調聽不出喜怒哀樂。“她、她說……她愛你。”
離朱神色恍惚、腳步輕浮,跟著宮女一路回到事先為喬靈素安排好的住處,便一頭栽在床上,沉沉睡了過去。她寧死,也不願拖著耄耋之體在病榻上挺屍數百年。她寧死,也不會親口吞下那些血淋淋的鮫人肉。
夢裡翻來覆去地看見那雙赤紅色的眼睛,隔著滔天海浪,看向她,眼神似憤恨,似悲傷,又似要把她深深印入骨血。
恍惚中,似乎有一雙溫暖的手在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從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