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默一笑,攤開手掌,掌心中躺著一根毫不起眼的絳紫色的小草。“紫桑草,給你。”
“這就是紫桑仙草?給、給我的?”
羅修點點頭,眼中的柔情彷彿一張細密而美麗的網,將離朱牢牢裹住。“摘到紫桑草的人,可以讓修滿足一個願望。阿朱,你想要什麼,哪怕是須彌海竭、翻天覆地,修也會尋來給你。”
“我、我想……”
她的話沒說完,眼角餘光一掃,驚見房間角落裡蜷曲在地上的紫色身影,不由滯了一滯。那驕狂跋扈的蒂雅公主,此刻竟如卑微的奴隸,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半跪半趴的姿勢匍匐著,額頭頂著地面。
羅修順著她的眼神看去,目光瞬間冷若冰霜。“傷害了你的人,即便死上一萬次,也都是罪有應得。”
離朱身上陣陣發冷,眼睛裡流露出絲絲縷縷的恐懼。“她、她……死了?”
“還沒有,只是扭斷了幾根骨頭而已。”羅修直直看著她,海藍色眼眸時而淨透如天空,時而晦暗如暴雨。“阿朱想讓她怎麼死?暴曬?滴血?凌遲?火炙?不如用漁網縛住,扔到鬼鯊巢穴,讓鬼鯊一口口分食了可好?”
離朱瞪大了雙眼,猛然捂住自己的嘴,看著面前那談笑自若地說著種種酷刑的男子。
“阿朱喜歡那種?”他頓了頓,笑得風輕雲淡。
“我、我……”離朱艱難而乾澀地開口,許久,才找回聲音。“只是虛驚一場……你不要亂殺人。”
羅修怔了怔,眼底閃過幾許複雜的情緒。“阿朱不喜歡修殺人,修便不殺。”
“我……”離朱心裡一陣抽緊,如骨鯁在喉。
她看了看手中的紫桑仙草,深吸口氣,正要說些什麼,卻被門外一個戰戰兢兢的聲音打斷:“殿、殿下,屬下有事容稟!”
“哦?何事能比春風侯的事更重要?”羅修冷冷一笑,眼睛微眯,好看的眉毛皺成了一團,周身殺機立現。
離朱心神一凜,迅速扯住他的衣袖,默默搖了搖頭。
氾濫著冷意的海藍色眸子與那雙純淨澄澈的眼睛相撞,彌天怒意竟瞬間消弭無蹤。他急促地呼吸了幾次,緊緊攥著拳,骨節有些發白,片刻後,緩緩點了點頭,清冷的聲音彷彿消融的霜雪。
“有什麼事情,快說。”
門外那人似乎鬆了口氣,急聲應道:“殿下,有外來船隻穿過了我國禁制,現在已逼近王城。”
“哦?”羅修略一訝異,有些不耐地擺了擺手。“能闖過禁制,的確不易。不過擅闖我鮫國者,殺了便是。”
“可那隻小船很是怪異,被一團白光罩著,我們的弓箭射不進去,士兵也無法靠近。”
“這樣……倒有點意思。”羅修唇邊揚起一抹玩味的笑,又在離朱額前印了一吻,柔聲道:“阿朱,修去去就回,你在這裡等著。”
他說完,傲然起身,推門而出,聲音已恢復成方才的冷漠。“船上有什麼人,看清了嗎?”
“回殿下,船上只有兩人,一個撐船的蓑衣女子,戴著斗笠,看不清長相。還有一個紅衣男子,眉心一顆硃砂痣,容貌……很是俊美。”
離朱突然僵在床上,如遭雷擊,全身變得異常冰冷。
硃砂痣?
容貌俊美?
她迅速翻身下床,撿起溼漉漉的衣服胡亂套在身上,心神不寧地向外跑去。
那個讓她愛得就要疼斷了心腸的傻孩子啊,千萬、千萬不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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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宮外的黑石珊瑚通道上,整整齊齊地站了兩縱隊鮫人士兵,每人手中都執著彎弓,箭頭在陽光下反射著暗銀色的幽光。
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