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這個世界所說的‘純人’。”姬瑾榮微微笑著,眸光明亮,“我來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徐清澤何等聰明,馬上猜出姬瑾榮的意思:“陛下就是他們所說的‘不祥之子’?!”
“是的,我是那個‘不祥之子’。”姬瑾榮毫不避諱,“不久前獅族王子到我們那邊去,說他和霆鈞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搶人搶到我這兒來,我怎麼能讓他過得舒坦!”
徐清澤驚訝:“鎮國將軍也在這個世界裡?”他咂摸著姬瑾榮剛才的話,瞪圓了眼睛,“陛下,您和他……”
姬瑾榮笑眯眯:“我和他在一起了。”
徐清澤:“……”
徐清澤義憤填膺:“臣早該知道他不懷好意!還騙陛下說什麼心上人!他當初惦記著的那個根本就是陛下吧!”受徐相影響,徐清澤的思想還是有點守舊的,當初他就一直提醒姬瑾榮要好好防備魏霆鈞。
可看到魏霆鈞在姬瑾榮病重後的表現,徐清澤也漸漸認同這位鎮國將軍。後來……
徐清澤心中一凜。他說:“陛下,您……大行之後,鎮國將軍他一直不肯繼位,發瘋一樣征戰四方,令周圍諸國都聞風喪膽。大周經不起這麼頻繁的戰事,已經搖搖欲墜,他卻沒有停止的意思,更不聽別人的勸阻。”想起那時的一切,徐清澤依然有些心驚膽顫,“那時他真的瘋了。”
姬瑾榮拍拍徐清澤的手背:“清澤你辛苦了。”
徐清澤苦笑:“我倒是想辛苦,可惜沒機會。他殺了不少人,唯獨沒有殺我,只讓我在家享清福。”只是對於徐清澤這樣的人來說,讓他眼睜睜看著大周江山社稷毀於一旦,比讓他因為直言進諫而死更痛苦。
“對不起。”
魏霆鈞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是他將權柄放到魏霆鈞手中,讓魏霆鈞有機會那樣“發瘋”。
徐清澤說:“不,陛下您不要這麼說。”姬瑾榮是個出色的君王,他知人善任、勤勉為政。只是姬瑾榮接手的本來就是爛到根子裡的大周王朝,那是座將傾的大廈,即使姬瑾榮再怎麼厲害也無法改變。
直到生命最後一刻,姬瑾榮記掛著的依然是受寒的百姓。
思及往事,徐清澤眼含淚光。
“陛下,其實看到鎮國將軍那樣做,我心裡有些痛快。”徐清澤說。
姬瑾榮一愣。
“那種腐爛到根的王朝,早該毀掉了。那些不把人命當人命看的皇親貴胄,那些只想著斂財和享樂的貪官汙吏,那些迂腐不堪只會清談的頑固書生——那些仗著權勢地位魚肉鄉里的豪強鄉紳——那些貪生怕死只懂爭功的地方駐軍——”徐清澤一字一字地說,“都毀掉了才好。”
姬瑾榮登基時,他們將年號定為“泰安”,求的是河清海晏、國泰民安。可當他們真正著手去改變那一切,卻阻力重重,步步艱辛。姬瑾榮病故那一年,就是有人惡意驅逐民眾,讓他們無家可歸、露宿街頭,造成各地凍傷、凍死了無數人,以此來脅迫他們停止“變革”。
姬瑾榮出不了宮門,徐清澤出得了。可徐清澤不敢告訴姬瑾榮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不敢告訴姬瑾榮他們的未來是多麼險惡而無望,即使有魏霆鈞坐鎮也無濟於事。
魏霆鈞玩不過那些黑心的混賬。
那些混賬不在意百姓生死、不在意獻出城池,而他們在意。
所以他們被死死壓制著,幾乎無法前進半步。
現在他們已經不在那個世界了。
眼前的姬瑾榮健健康康,面色白皙之中透著紅潤,眸光明亮,眉頭舒展,任誰看了都會誇一句好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郎。
徐清澤將當年的一切說了出來。
說完以後,徐清澤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姬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