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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間,北京城裡面磐岔衚衕兒,初春。

磐岔衚衕看著入口不大,沿著小路往裡面走卻像是進了個迷魂宮,由打南邊兒起,一條衚衕竟然就一家的宅門,裡面的九轉十八彎可想而知,偏偏這宅門也不張揚,一座朱漆大門,一左一右蹲著兩隻抱鼓椒圖,嗔目呲牙望著門口,上頭高高懸著一塊方正木頭牌匾,端正描著昱府兩個打字,這昱家在旗,早年間老姑奶奶曾經選到宮中封了娘娘,可惜這昱家陰盛陽衰,朝中沒有重用人才,多虧娘娘深得聖恩,修了宅院省親,一時名噪京城。到了今日光景,府中早就大不如前,好在還吃著朝廷的補給,家底又殷實,方能依舊過著老爺太太的好日子。只是近日裡面京城不太平,一會兒一個話,又說是義和拳的人來了,又說是洋人來了,議論的是民心惶惶。

春日清晨寒露尚未褪去,從地皮下滲出股陰冷氣,磐岔衚衕街口早早的站了幾輛馬車,四五個馬伕凍得在地上來回踱步,領頭的車伕是個兜齒兒的長下巴,這會兒雙手抄著,刺溜刺溜地趿拉著凍得通紅的鼻子,衝著趕過來的昱家的大管事咧開嘴笑了笑:“六爺!”

昱家大管事趙六耳朵上面貼著倆綿窩,人高馬大滿面紅光,只瞧著他步調凌亂,嗓門洪亮:“我說劉大下巴,把馬車趕進來啊!放街當間兒算怎麼回子事?一會兒東家怎的往上頭搬東西?”

那車伕嘿嘿一笑:“這不是沒得您的令,一大早的又是馬又是騾子的怕驚著少爺小姐們的!”他邊說邊不甚在意的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指著馬車討好道:“該是你們東家好命!這年頭,有點能耐的都往外走!都傳著京城裡面太平不了!這幾日車都訂滿了,再晚個把月想走也走不了了!”

大約是天太涼,趙六也懶得同他再多說,只招手同他道:“馬轟過來吧!東家都起了,過來搭把手搬搬東西。”

那領頭應了聲得嘞,隨即挑上車,對馬伕們吆喝著:“都賣點力氣,討東家的喜歡!”

後面的車伕發出哦的一個拉長聲算是回應,七輛馬車晃晃悠悠的跟著進了衚衕兒。

領頭跟著趙六進了宅門,越發看出昱家的講究,進了大門是門戶大院的看護,沿著綿長的走廊,才是宅門的內院正門,裡面方方正正的一個大院,正房三間,東西廂房各四間,兩間耳房,庭院當間兒四個大缸,想必夏日用來養荷花喂錦鯉,冬日倒是個凍了個結實。房屋青磚紅瓦,甚是氣派,宅子坎宅巽門,雕欄玉砌,丫頭小廝們進進出出,忙忙碌碌,操勞著東家的行李。

從正屋走出一箇中年男子,趙六立刻眉開眼笑的拉著領頭走過去,那領頭也是個有眼力價兒的,還未等趙六說話,先做了個揖道:“這是東家吧!給昱老爺請安了,小的姓劉,您叫咱大下巴就成。”

昱思惑點點頭,招呼趙六,給領頭些碎銀子給大夥兒吃個早點,領頭挺高興,扯著嗓子喊了聲謝謝東家賞錢,便去幫著下人搬東西。昱思惑走回屋裡,瞧著他的宅子和無數因為體積搬不走只得鎖到屋裡頭的古玩瓷器,心裡頭焦躁不已。昱思惑四十開外的年紀,濃眉大眼,正是這個家裡頭的主人。內院裡一個正房,兩個侍妾,正房有個大小姐有個大少爺,二姨太房裡一個有個二小姐,三姨太房裡有個小少爺,孩子們都不大,小少爺更是還在襁褓中,這回兒夫人孩子們都收拾著自己個兒的東西,指揮著往馬車上面搬,弄的這寒日裡頭的早上怪熱鬧的。

來來回回幾趟,東西都差不多了。趙六是昱思惑最信任的家僕,帶著幾個粗壯的小廝留下來看門,老爺囑咐他一句,若是不備,舍了宅子,保命要緊,那趙六抄著手跟老爺包票兒:“您只管放心的走,宅門少了根毛,您拿我問!”昱思惑越發不忍,額外塞給他張大額銀票,趙六連忙說:“老爺,這可使不得的。”

昱思惑說:“你拿著吧,兵荒馬亂的,拿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