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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頁

「讓我和我徒兒單獨呆一段時間,在我叫你之前,不要進來。」

獄差的臉色僵硬了,但旋即想到這個人是新帝最寵愛的觀星神侍,登時也只有嘟囔著,心口不一地退了出去。

「晉兒。」

楚淵輕聲道:「從我帶你回觀星閣,你就從來沒有忤逆過我,是嗎?」

他走到言晉旁邊,沒有芥蒂地同言晉站在同一片髒汙發臭的地面。

言晉只是看著楚淵的腰部以下,並不敢抬眼,他感受到楚淵在看著他。

但是那一片雪白的衣襟,在這樣的黑暗裡簡直耀眼。又過了一會兒,有一隻微涼柔軟的手放在少年的頭頂。

楚淵也不說話,只是安靜地替言晉理著進牢獄以來,沾到他髮絲間的稻草和汙物。

有些浸了血的髒泥,牢牢地將少年的發都黏在了一起,楚淵也用蒼白細長的手指一點點將它捋開,理好。

言晉發著抖,開始有眼淚從他的眼眶裡流下來。

他在最屈辱難堪的時候都沒有流淚,但是這只是輕輕的觸碰,就好像比最殘忍的酷刑還要帶給他痛苦。

他又想起了自己被楚淵像撿小流浪狗一樣撿回觀星閣的時候了。

「師父是個不稱職的師父。」

楚淵輕輕說,他目光仍然流連在言晉的黑髮間,好像並沒有注意到什麼異樣。

「我失去了很多東西,想守護什麼,也守護得亂七八糟。」

楚淵輕嘆了一聲,說道:「師父是個失敗的人啊……但是在最後,我不想看你出事,知道嗎,晉兒?」

言晉顫抖著抓住了他的衣擺。

「你是師父在這世上,為數不多的意義之一。」

楚淵輕輕地摩挲著他的發頂:「師父偏愛你,寧可願意用自己的命換你。所以……不要讓師父在死去之前,還看著你受傷。好嗎?」

言晉已經說不出話了,他低著頭,淚流滿面,痛苦地搖著頭。

良久,他哽咽著,終於說道:「因為……」

楚淵安靜地聽著。

「我每月都去玄武道……」

言晉顫抖道:「因為我爹親娘親,死在那裡……」

……

銀止川在西淮面前昏迷過去許久。

他毫無徵兆地在荒廟桃枝前失去意識,嚇了西淮一跳。

但是他在夢境中又回到了父親收走濯銀之槍的那個冬夜。

他看到鎮國公提槍走出祠堂,滿天的寂寥星辰,鎮國公舉著封盒,走進了一個偏僻的廂院。

原來他把濯銀之槍放在那裡了啊……

銀止川默然想著,難怪他怎樣也找不到。

然而,接著,他就見到了鎮國公進院落之後的情景。

「小兒愚鈍,未求他名達於諸侯,但求一世平安。」

他聽見自己一向嚴厲沉默地父親摩挲過濯銀長槍,眼裡有他看不透的掙扎和滄桑,低聲喃喃著:「但命運為何偏偏選中了老七……?他實在是……一個很頑皮的孩子啊。」

他似乎在呢喃低語,但是廂房內,一片寂靜,也並沒有人回應他。

稍時,沙場歷經多少生死的老將軍也自顧自笑了起來,低低道:「也罷,選中止川就是止川。」

「他……從出生那一刻起,就被註定這樣的命運了罷……?那位仙君,說得還真是準哪……」

而後,便是鎮國公撫摸過封印濯銀重槍的長槍的情景。

他在壁上微微一按,彈出一個暗格來,老將軍沉默片刻,動作緩慢地、將濯銀之槍慎重放了進去。

「但願止川再提起此槍之時,已明白了他為何提槍。」

注視著暗格內長槍,鎮國公苦笑道:「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