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正要斥責,忽見那長碩公主忽然直直的從竹椅上站了起來,雙手扶頭,面色蒼白,不由嚇了一跳,也顧不上和那個什麼包將軍爭辯,扶了公主連聲喚人。頓時有幾個澤後裝扮的宮娥衝了過來,架著公主進屋裡去了。
那白袍將軍和禮官都有些措手不及,當下呆立在院中。過了一小會兒,一個小宮女從裡面出來,施禮道:“二位大人不必擔心,公主只是旅途勞累,太陽曬猛了,眼下已經沒事了。公主說想休息片刻,二位請先回吧。”
禮官謝了小宮女,拽了拽白袍將軍,兩人一起往外走去。那白袍包將軍沉吟半響,忽然問道:“這公主似乎身子不是很硬朗,為何貼身只有一個老婦服侍?沒有別的宮娥丫頭嗎?”
禮官搖了搖頭。白袍將軍那張本來自來笑的臉忽然陰了起來,低下頭彷彿在琢磨什麼,連禮官和他告別的話都沒有聽見。
送走了禮官,那白袍包將軍便提了一隻肘子,抱了一罐子老酒,在長碩公主下榻的小院安營紮寨,大吃大喝起來。起初,過往的宮女都掩了口鼻紛紛躲閃,過了一陣子,見那將軍吃飽喝足後,親自提著長槍,肅立門前護衛,不由頓生了幾分好感。仔細打量,見他雖然面貌稱不上英俊,但身姿卻頗為挺拔瀟灑,上前搭腔,又發覺此人談吐有趣,進退有度,心裡都暗暗喜歡。結果短短几個時辰的時間裡,那個包姓的將軍便和諸多宮人都混了個半熟。這包將軍便以奉命保護長碩公主為由,開始細細向宮人們詢問公主的衣食起居,以及從桑海到澤後的沿途情況。到了傍晚,這包將軍又喚人點了五六盞燈籠掛在別院門口,自己則同白日裡一樣,抱著長槍立在門前,整整一夜,寸步未離。天亮時分,早起的宮人見這白袍將軍徹夜未眠的樣子,不由紛紛交口稱讚他盡忠職守,澤后王用人有度,並且私下勸包將軍抽空小憩一陣,包將軍回頭看看緊閉了一夜的院門,只是呵呵一笑,搖頭不允。待到別院院門大開時,已是日上三竿,那將軍正在院門口踱步,忽然見昨日裡伺候在公主身邊的老婦一手捧著食盒,一手提著茶壺,笑盈盈的從院裡出來,一步三搖的走到自己跟前道:“聞聽將軍辛苦,公主親手製了茶點,差我送來犒勞將軍。”
包將軍聞言慌忙施禮謝過,雙手捧過食盒開啟,見盒子裡整齊的碼著八塊半透明的菊花狀糕點,不由讚道:“實在精緻。公主費心,包某惶恐。”
老婦微微一笑,親手沏了茶遞給包將軍說:“將軍一夜未眠,想必勞累。這個菊花酪生津降火,同碧螺春一起用,可解疲倦,而且滋味極佳。”包將軍連連點頭,伸手接過茶來,又順勢拿了一塊點心,邊吃邊贊,那老婦則笑眯眯在一邊看著,直到糕點茶水都已告罄,才滿意的回院子裡去了。
待到老婦走遠,包將軍忽然一臉壞笑的捏了捏左手的衣袖,自言自語的咕噥道:“哄小爺吃這個?呵呵,還真不知道小爺不是吃素的。”說完他眼珠一轉,忽然伸了個懶腰,提高聲音嚷嚷道:“爺守了一夜,困了,來人啊!”那聲音洪亮之極,半個驛館都彷彿在顫動。話音才落,幾個軍士便不知從哪裡跳了出來,畢恭畢敬的行了禮,只留了四人守在門前,其餘的擁了包將軍去一邊休息了。
正午時分,太陽白晃晃的耀人的眼,長碩公主下榻的別院裡又傳出了吟唱之聲。翠竹邊,那名老婦正撫著琴,花陰裡,白衣的長碩翩翩起舞。不知為何,那舞姿雖然優美,卻隱隱的讓人感到有些說不出的怪異。
不知為何,那舞姿雖然優美;卻隱隱的讓人感到有些說不出的怪異。突然,這歌舞琴韻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亂,長碩忽的收了步子,靜靜的立在了花木的陰影裡。只見一個宮女急急的從外邊進來行禮道:“公主,澤后王宮裡來人了,說是要安排明日入宮事宜。人正在別院門口候著。”長碩公主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