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知道的,知道他壓低的嗓音背後,不言而喻的情感;也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去回應他的感情。同性之間的愛情太苦,太艱難。他寧可選擇守著過去的回憶度日,也不願意再次去切身的經歷。
可是,他一個人生活了太久,任那些為之守口如瓶的東西,慢慢的傷害自己。命運之神的嘴唇一張一翕,吐出將要置人於死地的斷句。他的身體開始呈現出暗淡的色澤,漸漸的融進無邊的漆黑當中。唯一的區別就是‐‐他體內有血。
所以,他無法抗拒那樣的熱情、坦誠、不著痕跡又漸漸滲透的愛意。哪怕最後會傷害到對方,他也想,握住那根可以緩減傷痛的稻糙。
沈涵痛苦閉上眼睛,腦子裡,全是楊樂出現過的記憶。在臺下給他指明方向的楊樂,叫著他的名字讓他鎮定下來的楊樂,把爆米花遞到他手裡的楊樂,輕輕揉著他腦袋的楊樂,抓著他肩膀想把自己搖醒又捨不得加力的楊樂,只說了一句&ldo;再見&rdo;就離開了的楊樂……
對不起,對不起。沈涵在心裡喊。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再利用你。但是,我想著你會心痛,知道你走開就想要把你叫住,幾天不見連吃個煎餅腦子裡也全是你。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喜歡你。
我只是,太膽怯而已。
沈涵捂住嘴。舌尖,嘗到淚水苦澀的味道。
第十八章
一週後的星期六,家裡米缸空了,阿姨到市廠買米,把沈涵一個人留在家裡。因為昨晚熬夜寫東西,早上起來昏沉沉的,沈涵乾脆開啟cd機聽聽音樂。放的是顏青送給自己的碟,布萊茲的《譜式》。
沈涵很喜歡這個學數理工程起家的作曲家,很長時間裡都津津樂道著,他是法蘭西學院唯一一位以音樂為專業而獲得教授榮譽的事實。顏清雖然覺得,那各種樂器快速的層層疊加所產生的效果,像極了在鋼琴上猛力亂刮的聲音;不過見好友這樣鍾情,也時不時地幫他淘幾張碟過來。
沈涵邊聽邊打著拍子。自從失明以後,耳多的分辨力便漸漸好起來。尤其是對這種配器已經細分到50個聲部以上的交響曲,更能體會到其他人無法輕易品嘗的繁複層次和出神入化。直到四個部分全部結束,沈涵才慢慢的平復下來,察覺到雙手還在那段令人頭皮發麻的高音餘韻裡微微的發顫。
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要是之前記得給楊樂聽聽就好了。他想著。
……
沈涵把臉埋進靠在桌上的臂彎裡,掩蓋住自己無奈的笑容。
說好了不再想的。說好了的……
耳邊傳來開鎖的聲音。&ldo;阿姨回來啦。&rdo;沈涵站起來。
阿姨拖著一袋大米進門,&ldo;哎,總算是回家了。&rdo;
沈涵聽見她喘氣的聲音,扶著桌子往那邊走:&ldo;你一個人提回來的嗎?有沒有累到?不是都會送上門的嗎?&rdo;
阿姨兀自把大米往廚房裡拖,邊拖邊說,&ldo;今天買米的特別多,糧店裡的活計都派出去了。我本來是想自己試著抬回來。&rdo;她把米袋放好,走出來,笑吟吟的說,&ldo;不過,有人做好事,幫我送回家了。&rdo;
沈涵放下心,認真地說:&ldo;真好。我還擔心你真的賭氣一個人搬的。&rdo;
阿姨扶他坐回去,&ldo;幫我的人你認識的。猜猜是誰?&rdo;
沈涵詫異的瞪大眼睛,&ldo;顏青嗎?他也去買菜嗎?這麼巧……好痛!你掐我幹什麼?&rdo;
&ldo;要是顏青的話,他敢不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