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蓮擺擺手,由添飯去了,誰知剛提筆寫下一個字,九夫人沈氏一手一個牽著琪蓮和康哥兒來了。
“九嬸孃來了。”睡蓮忙站起來,命人上茶上點心。
“九姐姐,我們來陪你說話兒,不怕不怕的。”康哥兒掙脫了九夫人的手,蹭到睡蓮身邊坐著,琪蓮規規矩矩給睡蓮行了個禮,小淑女似的喝茶。
“你別看著那些士兵凶神惡煞的,其實也沒什麼好怕。”九夫人沈氏軍戶出身,孃家親眷幾乎都是在軍隊當值,所以面對這種場面也不打怵。
康哥兒咬著紅豆酥餅,吃得滿臉都是餅渣,“是啊是啊,我大舅舅穿著盔甲可威武著呢,可是到了家裡,也會趴下來給我當馬騎。”
沈氏笑道:“康哥兒從小就和他舅舅親,剛會說話那會子,看見穿盔甲的就叫舅舅,見你九叔也叫舅舅呢。”
睡蓮捂嘴笑道:“康哥兒那個時候還是穿著女裝罷?如今他舅舅快兩年沒見他了,還不知見面認不認得出來呢。”
“肯定認得的,我耳朵有顆紅痣呢,和舅舅一模一樣。”康哥兒指著自己的右耳說道。
哄!
船艙又是一陣笑,沈氏看著眉開眼笑的睡蓮,心裡徒生一股憐憫:揚州港氣氛如此緊張,連顏太傅府和東平郡王府的船都不得輕易靠岸,顏老太太只顧著安撫驚慌失措的親外孫女王素兒,把睡蓮拋在一邊不管。
康哥兒年紀小,看見那麼盔甲軍士不僅不害怕,還越看越興奮;琪蓮是個懂事的,哄了康哥兒拉著自己來陪睡蓮說話,自己想著橫豎不過是舉手之勞,再說出發前七嫂柳氏也囑咐自己照顧睡蓮,所以就牽著一雙兒女來瞧她。
沒想到睡蓮居然鎮定自若的練字,沈氏心裡暗暗驚歎:難怪五嫂楊氏在這個繼女手裡頻頻吃癟,單是這份臨危不亂的氣度,就與一般閨閣女子截然不同。
有了康哥兒這個開心果插科打諢,時間就好打發多了。又了半個時辰,沈氏看著睡蓮教習琪蓮和康哥兒作畫,暗想怎麼大船還不能靠岸?杭州城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怎麼身為兩淮鹽運使的大哥也沒派個人來說清楚狀況,讓一船女眷在這裡傻等……?
其實此時在港口岸上,前來迎接祖母顏老太太和舅舅東平郡王世子一行人的顏大少爺顏寧瑾急得如熱鍋螞蟻,方才管家來報,那位帶隊封閉楊州港捉拿逃犯的千戶大人依舊拒絕與他這個顏大公子見面,而且堅持若想大船靠岸,就必須接受軍士登船檢查,否則就是耗到明日,也是這個結果!
顏寧瑾顧不得讀書人的斯文形象,急得跳腳,罵道:“混賬!祖母那一船都是女眷、舅舅身為郡王世子,豈能容許這些臭軍士登船搜人?!太傅府顏面何在?皇族顏面何在?”
末了,顏寧謹悄聲問管家:“那五十兩黃金送出去沒有?”
管家拿出袖子裡沉甸甸的小包袱,回道:“說太燙手,不敢收。”
“哼,不過是個千戶,五十兩黃金還喂不飽,我親自去會會這位大人。”顏寧瑾整了整衣冠,命管家遞上自己名帖,心想自己好歹也是有著“儲相”之稱的翰林院庶吉士,區區一個千戶還不能給他面子?
管家正要去替帖子,卻見遠處一箇中年文士快步走來,管家道:“大少爺,老——老爺來了!”
顏寧瑾忙迎上去,道:“爹爹怎麼來了?兒子正要去見那位封港的千戶。”
顏大爺很鐵不成鋼的看著長子,二十歲已經行了冠禮的人了,才學尚可,可是欠缺經驗,不知何時才能頂起門戶,唉。
顏大爺擺了擺手,道:“這裡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