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那次,人間的禍福掌握在天哦。”望著灰朦朦的霧雨天,西門玉覺著這屋子好小,麻叔
好小,自已好小,“我今年也不賣了。”麻叔笑道,“你擔什麼心呀,臨到我們鬧災荒時,你
還不早就飛回家去了,還真想在這兒幹一輩子啊。”“倘若走不掉呢,不就要在這兒幹一輩子。”
“你會走掉的,你是好人,下次你一定會走掉的。”西門玉笑。“不是我說好,我總覺
得你不是我們這兒的人,你那麼漂漂亮亮的,怎麼會捏泥巴一輩子呢,也虧你能吃苦,幹起
活來,一點也不弱些我們這兒哪個,你還真不簡單哎。”“我也習慣了。”“我才來看見來福小
順子在小四子家擲色子,小四子在大聲地笑,恐怕是他贏了。”“他們輸贏可大。”“也不小,
有一塊錢輸贏。”“有那一塊錢輸掉,我去稱斤肉來吃吃也是好的。”“哪說不是呢,我是舍不
得幹那些東西,過兩天我要去買豬油了,豬油又吃光了。”“我豬油也沒一點點了,明天我倆
一塊兒到集上去買,芋頭上市咧,那天我看見河那邊有人在往集上挑芋頭,我就喜歡吃芋頭,
還是河那邊好,什麼花生大豆芋頭五穀雜糧的都有,我們這邊怎麼這麼幹巴巴的,就是稻啊
油啊,別的什麼也沒有。”
“生在哪方,吃哪方嘛,哎,靠你這後牆下坎那一塊我看有不少是沙土,哪天我倆來
幫它整整,到時候我倆合夥來種點花生大豆芋頭,給它樣樣都來一點,保我倆零吃夠了。”
“那好,哪天我倆來去手,哎呀,怎麼早沒想起來。”麻叔笑道,“我看你還真是個過日子的
人,昨天我撥了半藍子蘿蔔菜醃醃,今天在鍋裡蒸蒸,下飯得很,吃蘿蔔菜就要吃新上的,
而且醃了就要吃,三天一擱就壞味,明天中午我送碗來給你擱飯鍋蒸蒸,多放點辣椒、香油,
比吃肉都還好吃。”西門玉說,“我吃你不少東西了,怎麼好意思。”
“你別這麼說,要不是搞的這個什麼下放 ,你怎麼會到我們這兒來呢,我就是想送給
你吃也送不上啊,這都是緣分哎,承你情還不厭我這麼個低下的人,沒事還跟我說說話啊,
我不但沒什麼好吃的送你,就是有好吃的送你,也是應該的,你這麼點大就一個人在一個陌
生的地方幹活過日子,不容易哎,我自已是個可憐的人,我有時想到你還真可憐你………”一陣
風夾著雨吹了進來,麻叔一動,西門玉也覺著好涼,“真是秋天了。”“哪一天就唸叨著雙搶
雙搶,這不就過去了,是秋天了,眼看中秋節又要到了,中秋節一過就又要割稻了,接下來
就是點油菜過年了,一年又過去了,真是快得很哦。”聽著麻叔說著過年,西門玉覺著日子
過得是好快,彷彿前兩天才過了年,又要過年了,心裡涼絲絲的荒蕪,麻叔站起來說不早了,
要回家煮飯了,把板凳端回鍋臺底下,把手蓋在頭頂上,縮著脖子跑著去了。西門玉獨自坐
了一會,便也燒火煮晚飯了。吃著,洗洗臉洗洗腳,天完全黑了,西門玉把門閂著,拿扇子
把床上的蚊子趕趕,帳門放下,鑽到床上,曲著腿兒,閉起了眼睛。
“吱………吱………”,這裡的人隨口語,“知了叫,割早稻,知了死,吃大米。”大米哪天就吃
了,它們怎麼還不死呢,還在此一聲彼一聲地亂叫,“天上下雨地下流,倆口子打架不記仇。”
這句倒是一點不假,就象隊長和他家蓉芳嫂經常是今兒吵明兒就好了,昨天下午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