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愉悅笑開,那種幸福的感覺,是數十年來不曾有的。
而同時間,潯陽渡口——
“為什麼又是搭船?難道搭了一趟鬼船還不夠?”拽住那正和船伕問價的初音,仲孫焚雁光火。
“搭船,比較快。”
“死得快嗎?”不悅道。
然而聽了這句話,有反應的不是談初音,而是等在一邊的船伕。“嘿,小兄弟,您這話說得就不公道嘍,我這船,新!我這船伕,經驗老到!往東下水眨個眼就能到海,所以搭船的渡客一向只誇不損。但你連腳都還沒踏上去,就說搭我這船會死得快,這真是……”豈料,他話未說完脖子上就橫了一把刀,害得他連忙變臉,僵笑著:
“嘿嘿嘿,小兄弟,別……別動氣呀。”
“少廢言,要讓我耳朵長繭,小心你的頭。”收回刀,怒目對住那害怕得連擺兩手的人。
這時僅見談初音好脾氣地問:
“船大哥,其實是我家大哥搭船會暈,您這船真穩又快嗎?”她往船邊走去。
“是是……是真快又穩哪,這渡口哪條船能跟我的比?”他瞧了眼談初音,又看回仲孫焚雁:“小兄弟要不要參考看看?就你妹子說的……”
“我和她不同姓,她不是我妹子!”他討厭極了初音對外皆稱他為自家大哥,那感覺……不僅讓他不自在,還想幹脆直接問了她。
他想問她究竟要到何時才能懂他的心事?要到何時才能正視他的感受?他要的難道她不知道嗎?
一個似水,一個似火,是兄妹也該合不在一塊兒。那船伕聞言咧笑道:“呵,我想小姑娘該也不是你妹子,因為怎瞧怎不像,小兄弟你……”
“我如何?”照了眼那惹他厭的傢伙。
惡人當前,只得見風轉舵。
“沒……小兄弟你俊朗又不群,威武又不凡,拳腳生風,出刀俐落……”他叨叨絮絮,奉承不絕。
仲孫焚雁不睬船伕,只是聽他還能放出什麼屁兒來,待船伕屁放完了,卻也發現前一刻還看著船的初音已不見人影。“人呢?”
四下尋著,這才瞅見遠處的身影。“談初音——”
未回頭,卻微哂,談初音抬手朝後揮了揮。“不搭船,就步行吧。”剛才仔細忖思了下,與其讓個人在她耳邊吐不停,倒不如揀個普通的方式繼續行程。
而迎著遠處吹來的江風,放眼前景,她的心情是歡愉的,因為她正回想起這一趟水路下來的所見所聞,及自己所做過的事。
“十方恩師,初音又不聽話了,您說人、鬼、神各有其道,亦各有其倫,天命者不該打擾也不該介入,可是這回初音又忍不住幫了個小忙,這樣……是好還是壞呢?”
她反覆問著,而最後亦給了自己一個答覆。
“呵,該是好吧,因為有人擁有了幸福……”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