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道:“我並不知道,我們早早便進京了,與賈雨村不認識。事後倒聽姨媽說起過,那賈雨村原是姨丈舉薦謀了職,了結此案後,便立即修書二封與舅舅和姨丈,看來也是感恩戴德之人。”
賈母感嘆了幾聲,又道:“倘若這香菱竟是賈雨村舊恩之女,想必見過,何以沒認出來?”
寶玉插口道:“什麼賈雨村?我瞧竟也是忘恩負義之輩!怪道叫假話呢!”
聽得賈母笑了起來,卻並不責怪寶玉,道:“你這個促狹鬼,人家姓賈名化,和咱們一個姓,哪裡就通假了?倘若通了假,難道你竟是一塊假寶玉?”
眾人相顧莞爾。誰知,寶玉卻咕噥道:“我原也沒說自己是塊寶玉,什麼寶玉,不過就是三生石畔世外仙草跟前的一塊石頭罷了!”
賈母忙道:“休要說這話!你不玉,還有誰配得上這玉?你那寶玉,便是你的命根子!”
寶玉只得掩口不語,悵然嘆息。
賈母知他不捨黛玉回鄉,然林如海信中殷殷期盼,又云官職已調,在姑蘇任職,如今年將半百,時日無多,只想一家團聚。賈母看得此言,縱是不捨,也只得放黛玉回去。
黛玉卻笑道:“琳琅姐姐去我那裡坐坐。”
賈母應允,眾人方移步。
剛坐定,紫鵑沏茶送上,一臉笑意,琳琅心中明白,她必定是能隨黛玉回南了。
果然,紫鵑對琳琅道:“我跟姑娘回南,相見,也不知何年何月了。”
琳琅欠身道謝,微微一笑,道:“你的心思我還不知?你跟林姑娘雖然不過三年,可情分比誰都深。林姑娘離不得你,你也離不得姑娘,再沒見過像你們感情這樣好的。跟姑娘南下,於別人是意外之驚,於你卻是心想事成之喜。只是你父母呢?”
黛玉笑道:“外祖母疼我,將紫鵑父母兄弟也給我了。”
琳琅道:“怪道呢,雖然回南,可也是一家子一起,比什麼都好。”
香菱點頭同意,羨慕地看了紫鵑一眼。
眾人見了,不禁都笑了。
寶玉道:“香菱也是意外之喜,我原常嘆息她命薄,竟是無根的飄萍!誰能想,她還有母親家人在世呢?若能團聚,和紫鵑是一樣的。”
寶釵目光倏然一跳,向琳琅微笑道:“敢情琳琅姐姐是早就知道的?”
琳琅微微一頓,面作不解之狀,反問道:“姑娘何出此言?我原先也沒想過要香菱,不過是想買兩個丫頭使喚,是太太和姨太太恩典,方賞了香菱給我,回到家過了許久,可巧路過市井,見了說這事的人,才想起這麼件事情來。”
寶釵點頭嘆道:“這也是香菱的福分了。你竟是個無私的。”
琳琅淡淡一笑,自取了跟前的茶碗,呷了一口茶,款款地道:“我也不過是略識得幾個字,知曉些善惡是非,哪裡算是無私呢?人生在世,沒有私心怕是太難,但儘量不去損人利己,我卻還是做到的,這也算是積德行善罷。”
眾人笑道:“這話在理,誰沒個私心私意?”
琳琅對眾人微微一笑,道:“我原在山野聽得一則故事,姑娘們不妨用以佐茶。”
別人猶可,獨黛玉卻十分歡喜,道:“姐姐只管說來。”說著親自走下來,為琳琅續茶。
琳琅連忙道謝,含笑道:“那年,北村有個鄭蘇仙忽一日夢到地府,可巧閻王爺正在審問鬼囚。有一名鄰村老婦到了殿前,閻王爺變色,拱手相迎,賜以香茗,又命鬼差送至至富貴大戶人家投胎。鄭蘇仙私下問鬼差道:‘這個農家老婦,有什麼功德?’”
說著吃了一口茶,眾人登時聽住了,寶玉忙問道:“那鬼差怎麼說?”
琳琅笑道:“這鬼差答曰:‘是媼一聲無利己損人心。夫利己之心,雖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