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道:“虧得府上上下人眾,家資饒富,不然還不知道得忙到猴年馬月。”
鳳姐聽了,臉上不免露出得意之色。
琳琅卻暗暗嘆息,她自恃強壯,忙碌不已,越發顯露出不好的情景來,粉光脂豔也掩不住疲憊的神情和蠟黃的臉色,只是她已經提醒過鳳姐一次,再不好開口了。她雖愛鳳姐為人,但鳳姐之下場,確實是自作自受。
到了賈母房中,三春姐妹和二寶都在陪著她老人家說笑,見到琳琅,賈母便覺歡喜,道:“你怎麼有空來?我知道,你也是個忙人兒。如今我上了年紀,越發不愛出門走動,外頭的人來了,我也不見,都是太太和鳳丫頭她們料理。”
琳琅請了安,笑道:“前兒老太太打發人轉送林姑娘那麼些東西,今兒來謝老太太。”
賈母道:“她和你好,你只管受著,說什麼謝不謝?”
眾人聽了都笑,探春道:“姐姐謝了,林姐姐怕也不知道。”
琳琅聞言也笑了,道:“如此一來,我得回信親謝呢!”
寶釵道:“你回信,怕林丫頭便說你和她生分了。”
賈母吃了一口茶,又叫琥珀給她沏茶,問道:“今兒怎麼沒帶你家哥兒來?我就愛他那憨態可掬的模樣兒,虎頭虎腦的,跟咱們家細皮嫩肉的不一樣。”
琥珀近前,琳琅忙欠身接了,道:“有勞妹妹。”
琥珀抿嘴一笑。
琳琅方答賈母的話道:“我們家的孩子,胡打海摔慣了的,皮厚肉粗,哪能比得上府裡哥兒尊貴?只是家中老祖母在家帶著,何嘗肯讓我帶他出門。”
賈母道:“你也太謙遜了。”
扭頭問玻璃道:“鴛鴦呢?鴛鴦怎麼不見?每回她琳琅姐姐來了,必是第一個來,怎麼這時候了還沒見她?”
玻璃笑道:“昨兒個夜裡鴛鴦姐姐著了涼,起來後有些頭重腳輕的,老太太一早還打發大夫給她瞧了,叫她在房裡養著,不必搬回家去,怎麼偏忘記了?”
賈母道:“瞧我這記性。既這麼著,下回再叫她來見你罷。”
琳琅道:“鴛鴦病了?我去瞧瞧她。”
賈母忙道:“你是什麼身份,她是什麼身份,怎好勞煩你親自去看她?”
琳琅聞言笑道:“我又有什麼身份了?難不成我就不是老太太太太跟前長大的?或者說我是那冷心絕情的,一朝飛上枝頭便翻臉不認人,也不認素日姐妹了?老太太這麼說,不但小瞧了我,也小看了老太太和太太自己呢!”
賈母聽得喜悅,笑道:“你快去罷,我一句話,你回這麼多,竟成我的不是了。”
琳琅方含笑出了賈母的屋子,徑自往鴛鴦房裡去。
鴛鴦是賈母的執事丫頭,雖說平素晚上都陪侍賈母,但也有單獨的屋子。
琳琅一路行來,丫頭婆子見了都來問好,她也十分謙遜,並不擺官夫人的款兒,將及鴛鴦屋門口時,可巧撞見襲人麝月晴雯等人出來,她們都請了安,道了好。
琳琅笑道:“快別多禮。你們來看鴛鴦?”
襲人忙笑道:“正是。奶奶來看鴛鴦姐姐,快請進去,她醒著正裹著被子出汗呢!”
兩個小丫頭忙打起簾櫳,琳琅道了謝,才進去,無意中回頭,看到晴雯撇了撇嘴,心中不覺一怔,只聽鴛鴦道:“姐姐來了?快請進來。”
琳琅隨即將此事丟開,走了進去。
鴛鴦倚著靠枕,裹著一幅杏紅緞子被,面色潮紅,散著青絲,倒越發顯得俊俏了。
琳琅忙過去,坐在炕邊椅子上,道:“你躺著,別坐著。”
鴛鴦笑道:“我躺得骨頭都散了,略坐坐還舒適些。今兒姐姐來,我竟沒迎姐姐去,姐姐千萬擔待些。”
琳琅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