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鹽一樣的雪粒,還不成氣候,偶爾幾片從燈盞的光暈中零星飄下,隱入夜裡,沒了影蹤。
夜幕的黑紗一層層揭開,天邊已泛了些青色,他腳步越來越近。
終於瞧清了那道牽斷腸的身影,比之間清減了許多,孤零零地立在廊下,旋在她身上的那股冷風,似乎隨時都能將她吹倒。
心尖一陣刺痛,如刀割,能想象她經歷了多少苦楚,都說亂世磨人,磨的不是命,是人心肝。
他抬步上了臺階,慢慢地朝著她靠近,她倒是立在那一動不動,一雙眸子緊緊地盯著他,眸光有些恍惚。
最後他站在她跟前三步遠停了腳步,她才眨動了一下眼睛,豆大的淚珠子從眼眶內滾落而出,掛在臉上,也不吭聲,只瞧著他。
她這副模樣,即便不說話,也將相思之苦演繹到了極致。
初見時她雙目清透,裡頭還未裝進人,如今那雙眸子五味陳雜,感情裡的酸甜苦辣當是都嚐了一個遍,已然陷入了漩渦中。
苦澀中夾了些蜜糖刀子,他伸出手,輕輕地將她摟進了懷裡,側臉去貼她的臉頰,喉嚨早已繃得發緊,“夫人,為夫回來了,凱旋。”
兩人的臉頰都有些涼,貼在一起,慢慢地升了溫,實實在在的觸感,並非夢境。
他回來了。
心口的悸動如波濤翻湧,芸娘承受不住,點了下頭奈何喉嚨嗚咽得厲害,沒法子應他,只嚶嚶發出了一道小獸聲,將頭埋在他脖子下,纖細的胳膊環住他的腰,緊緊地將他抱住。沒有他在身旁,她似乎也能撐起半邊天,可一旦這個人出現,她全身的骨頭彷佛都懶了下來,只想靠在他懷裡,躲風躲雨。
一個擁抱,解不了相思之苦,反而將這段日子壓在心底的感情拉扯出來,愈發滋長了,裴安的臉頰不斷地蹭著她的臉,恨不得將她揉進骨頭裡。
兩人也不知道在那廊下抱了多久,芸娘終是想了起來,抬頭去看他,“皇帝在裡面,郎君先進去。”
裴安低頭,神色無動於衷,一雙眸子殷紅深邃,深深地看著她,眼裡只能融進她一人,什麼仇恨,在這一刻,早沒了影子。
他有她,足矣。
她能全須全尾,已是老天眷顧。
熬了一夜,芸娘眼底也帶著血絲,四目相對,誰也沒好到哪兒去。這番對視,愈發讓人難捨難分,他又將她揉進懷抱裡,聲音沙啞,“再抱一會兒。”
抱得久了,心頭到底踏實了下來,慢慢地平穩了,此一番,他們再也不會分開,將來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敘說。
眼見天色越來越亮,芸娘催了他一聲,“進去吧,別讓他先死了。”
裴安這才鬆了她,“等我出來。”
芸娘點頭,“嗯。”
裴安看了她一眼,抬步往門前走去,都到門檻前了,他腳步一頓,突然連退幾步回來,還沒等芸娘反應過來,他又偏下頭,猛然咬住她的紅唇,舌尖兇猛,直往裡鑽。
一個吻,鋪天蓋地,激烈火熱。
片刻後,兩人喘著粗氣看著彼此。
芸娘頂著一張紅臉,還未發出個聲兒,又被他拉過去緊緊抱在懷裡,唇瓣磨著她的耳邊,啞聲道,“為夫想死你了。”
分開了三個月,原本覺得身體已有了些生分,被他一通行雲如流水的流氓耍下來,熟悉感瞬間被拉了回來。
大殿下可全是明春堂的人。
芸娘臉色能滴血,伸手去推他,可兩個月的戰場磨練,他身板子結實如銅板,她推了他也是紋絲不動
,也不收斂,又咬了一下她耳朵,在她發作前,才鬆開她,牽住她的手一握,“一起進去,外面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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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的門被推開,熹微光線照進來,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