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陽想,這不僅是因為他剛看到了楊夫人,還因為崔涼的死法。
崔涼怎麼就墜馬死了呢?
隱隱中,有一股寒意順著他的脊樑骨往上竄,難道真是報應?
謝逸陽已被流放,也算是遭了報應了,那他呢,他也會被報復嗎?
烏陽臉色很難看,搖了搖頭,將腦海中的胡思亂想剃掉,開始思考,或許這一切不是所謂的“報應”,而是人為?
他爬起來就走向護衛長,低聲問,“護衛長,那馬呢?”
護衛長眼帶懷疑的看向他,烏陽話一頓,然後便壓低了聲音道:“我只是覺得這一切都太湊巧了,怎麼就有一頭鹿跑來,然後我們一去追崔兄就墜馬了?那馬你們查過嗎?”
護衛長眼底的懷疑漸淡,本不想多說,但想起烏陽和少爺關係一向好,或許他是真心為少爺,所以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我們查過了,暫時查不出什麼,不過我們把馬屍都帶上了,明日進城後找仵作看看。”
而不僅馬屍,少爺身上也要查一查,剖腹之類的自然不可能,但查一下表皮卻是沒問題的。
烏陽便怔怔的問,“你說,會不會是有人要害崔兄?”或是鬼?
護衛長嘴巴很緊,“如今我們什麼都沒發現,不敢妄加猜測,正好凌少爺在蘇州,明日見了他自有他做主。”
烏陽扯了扯嘴角,呆呆的回去坐下,可不知是哪裡吹來一陣風,讓白棚裡的燈光晃了晃,其他人不以為意,他卻忍不住心中一冷,抱緊了膝蓋。
他認識楊夫人,是因為曾在京城見過她,當時他,崔涼和謝逸鳴同為國子學的學生。
三人皆是因為學業優秀,家世也夠格才進國子學讀書的,他們在中原時便是數一數二的才子,特別是崔涼,從小便被奉為天才。
崔氏這一輩有多少傑出的弟子啊,然後名聲皆比不過崔涼,哪怕是四房那個從小便見英才的崔凌,在崔涼麵前也稍遜一籌。
所以崔涼很是自傲,上了京城後他也同樣奪目,但那是在謝逸鳴沒進國子學前。
他們到京城的第二年謝逸鳴便入了國子學,他的年紀更小,才華更卓,最要緊的是他活潑英朗,不僅跟先生們合得來,跟同窗們也很合得來。
連曾揚名天下的林江都曾誇他不遜於己。
烏陽心內一滯,是了,謝逸鳴的未婚妻是林江的妹妹,那豈不是……
烏陽微微瞪大了眼睛,緊張的嚥了一口口水,他將自己縮得更緊了,或許一切都是他想多了,當初事情一出,崔伯父發覺不對便主動出手替他們擦乾淨了首尾,他們應該沒有發現的。
要是發現,這幾年怎麼會這麼風平浪靜?
烏陽顧不得回憶,一遍一遍的給自己找理由,再一遍一遍的自我否認,最後還是忍不住回憶起當年的事。
文無第一,因此崔涼自然不服氣自己每次評比都落在謝逸鳴之後,因為在他看來,自己的文章並不比謝逸鳴差,不過是對方好迎合先生,所以才被評為第一。
可在國子學裡成績被謝逸鳴壓一頭也就算了,就連在外面,他的名聲也逐漸不如謝逸鳴。
那一年朝中傳出風聲,陛下想要在第二年中秋前開一科進士,以招攬賢才入朝。
大梁的科舉雖說是三年一次,但其實並不固定,常遇事取消或因故增開。
連崔氏都收到了訊息,應該是有**分固定了,崔涼急於證明自己,那段時間常埋頭苦讀。
但不知為什麼,他越是努力,成績卻越不盡如人意,雖然依然是國子學中的第二名,卻跟謝逸鳴差距越發大了。
相較之下,謝逸鳴卻很自在放鬆,那段時間崔涼的情緒很不好,就連崔家的長輩都聽說了,叫了他去訓斥,也是從那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