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蒙著手帕的眼睛忽然就濕潤了,兩行清淚從細軟的棉布後滲了出來。那淚珠硬是大顆大顆的,卻又被擋著,只讓腮幫上微微濕潤了一小片,柔軟而哀怨,鼓脹的花苞似的,隱藏著許多委屈和秘密。
林落有些驚訝,他愣怔許久,還是收回了準備揭開帕子的手,逼問道:「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是個壞孩子,欺負弱小是我的樂趣。」
榮燭的聲音有點哽咽,臉上卻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頹喪神情。林落內心愈發篤定了:就是她,善良可愛,卻拉著「刁蠻惡劣」的旗子當壞人的,田螺姑娘!
「我是弱小嗎?」
榮燭立即搖頭:「不,不是……你是大佬。」
林落挑眉:「那為何要針對我?」
他這幾日仔細觀察後便發現自己錯了,他以為榮燭在書院的「規行矩步」「文雅知禮」是裝的,但其實並不是。溫文爾雅,春風拂面才是她的本性,她曾經小心翼翼的的把一隻掉落樹枝的小松鼠放了回去,甚至於幫一個家境貧寒的學子購置了一套文具,讓師父是「表彰進步」的名義送了過去,對方完全沒有被施捨,被同情的感覺,而她自己全然隱在幕後。這可不是「裝淑女」「扮慈悲」「沽美名」能解釋的通的……
她本性極好,美好純粹。只有在對他的時候例外。
只有他!
「為什麼要針對我?」少年的聲音裡壓制著不甘和憤怒。
榮燭的終於受不了了,幾乎是嘶吼般喊出來:「我被逼的,不干我會死!」
「滴滴」腦海中一陣尖銳的疼痛,彷彿所有的神經都在一瞬間被灼燒,榮燭頃刻酥軟了身體,眼前一黑,綢緞似的滑落在地上。
第18章 虐成白蓮花
太疼了,彷彿一把電鑽忽然破開頭顱,榮燭甚至沒能呼痛,只低低的呻吟了一聲,她彷彿已經暈死過去,但嬌小的身軀還在微微顫抖。
林落吃了一驚,他一把扯掉榮燭面頰上的手絹,回頭叫道:「快來人。」隨後一把抱住榮燭往馬車那裡走去。
原來他看似拉著榮燭跑了很遠,其實根本沒有離開此地,只是繞著書院這一片轉了三圈,只是榮燭又慌又累根本沒有來得及觀察。
「小姐又生病了嗎?」車把式見狀條件發射性問了一句,因為當初在家裡的時候,榮燭就曾經三拖四磨得病過一陣子,他只當這個嬌小姐又病了。「我去請大夫。」
林落轉身把榮燭重新抱回了書院。
少女臉色蒼白,看起來瘦弱單薄的可憐,一片雪花似的,馬上就要化掉了。林落心中揪痛,忽然湧出一陣強烈的悔意。
這幾天榮燭在書院裡,他的日子其實更加難過,因為他明顯能感覺到榮燭對他的區別對待。這個年紀的少年,青春年少,有著滿腔爛漫的想法和恣意揮灑的熱情,他已經聽到不止一個男孩子在說到「榮燭」的時候,忍不住口誦《關雎》,眼睛裡都是亮亮的閃光。他心裡有種隱秘的想法——他也想啊,想跟其他的少年一起,無所顧忌的誇獎她,喜歡她,把心中那點微妙的嚮往,順理成章的化作小詩吟誦出來。
但他不行!
他是不一樣的。榮燭討厭他,敵視他,厭惡他——他一開始以為是榮燭品行不端,可現在發現不是,這是全世界最好的沈姑娘,她對誰都彬彬有禮,溫柔謙和,只對他壞。彷彿,有問題的是他。
如果是別的少年,在被這樣「軟暴力」之後,可能會自省,自我懷疑,覺得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但林落卻不會,他有種超乎常人的自信,細細思索了自己從遇到榮燭後的一系列的事件,肯定自己沒有任何問題。所以問題還在榮燭這裡,她像一朵鮮艷亮眼的玫瑰花,只不過給別人展示的都是嬌艷的花朵,迷人的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