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不是應該以天下為重嗎?怎麼可以任由這些佞臣胡作非為,自己然置一詞?”素衣有些義憤填膺:“由此可見,當今皇上實在不是個賢明君主!他不僅雙皆眼盲,炕到百姓的悽苦慘狀,而心盲之疾更是嚴重,滿朝文武棟樑無數,卻偏偏寵信王振,真是糊塗至極!”她年紀雖小,卻心如明鏡,如今,更是明瞭七哥為何要撫簫吹奏《盟鷗賦》了。他實際並不如表現出的那麼淡漠,心中應該有著另一片蒼穹,只是,這片蒼穹還不能任他自在翱翔。
面具少年清亮的聲音猶如經歷了萬里跋涉,于山巔俯瞰莽莽雲海,芸芸眾生:“如今,大明國力日漸衰微,一切根寓非天災,而是,大明缺少的不是軍力,不是錢財,也不是運道,而是正直忠義之士。自張太皇太后辭世後,王振廣營私黨,羽翼漸豐,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當今皇上不過是個少年天子,驕奢肄,養尊處優,不識民生疾苦,聽信王振等人的讒言,導致妄佞當道,朝綱混亂,才會有如今這番悽風慘景,或許,過些日子會有所轉變吧……”他沉沉嘆了一口氣,似有煩悶的鬱結,卻又難以解開。
“自古堯舜便以仁義治天下,民為重,君為輕。漢武雄風,貞觀治世不也正是如此?身為一朝之君,卻對百姓社稷敷衍了事,這樣的皇帝奈用?”素衣雙眼晶亮,似乎無法壓抑心頭憤然的情緒。她兀自怔了怔,隨即對他柔聲安慰:“良臣固然難求,明主更是稀少,不過,一旦有了明主,還怕找不出良臣嗎?七哥不用太擔心,大明天下自會忠臣輩出,一切只是時機未到罷了!介時,天下便不會再是如今這番亂景悽迷了!”
“小丫頭,你將這天下興亡想得太過簡單了。”面具少年對素衣的這番安慰頗有些錯愕,他苦笑連連,話語中有著諸多的無奈:“誰主天下沉浮又豈是你我這等凡俗之人可以決斷的?!世事無常,誰能預知這天下何時會再出現為百姓安身立命的明君?盛世明君畢竟少之又少,洞悉天機者更是寥寥無幾……”
素衣沉默了。
的確,這等關係天下盛衰的大道理還不是她可以完全弄懂的。還記得師父曾經說過,萬事皆有定數,不是人力可以輕易改變的。她從不知道可以改變什麼,甚至連這改變的念頭也沒有動過。可如今,她卻那麼想改變一切,至少,不再讓那些逃戶顛沛流離,居無定所,至少,不再讓七哥眼中蒙著那麼深切的無奈和苦澀……
她心神搖簇,微微側過臉,細細地看著他。良久,突然問了一個孺具少年倍覺錯愕的問題:“七哥,你為什麼一直戴著面具?”
“如果我告訴你我從小就面容醜陋,怕嚇到人,所以一直戴著這個面具——”他幾乎失笑,眸間鬱結的情緒悉數消失,只餘薄薄的恬淡。他玩味地瞥著她,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忍不住開口:“小丫頭,你會害怕我嗎?”
她安然睇視,雙眸燦若晨星:“七哥會像惡鬼一般將人挖心掏肺,剝皮拆骨?”
他輕輕搖頭。
“那麼,七哥是否罪惡滔天,國殃民?”
他還是搖頭。
“七哥可曾傷天害理,有違世事倫常?”
他依舊搖頭。
“既然七哥並不是一個惡貫滿盈的奸殘邪徒,我又為什麼要害怕呢?”她抿唇展顏而笑,大約是發現他的眸光有些訝異,隨即又正地開口:“七哥,佛曰:‘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英雄悲白髮,人傷遲暮,容貌不過是皮相而已,何必在意?”
面具少年表面未動聲,心裡卻著實有些吃驚,這個外表看起來沉靜溫婉的小姑娘有著一雙超越年齡的睿智雙眼,原本應是年少不識愁滋味的樣年華,可她卻能如此自然地與他抨論時式,張口便是頗具禪機的話語,叫他怎能不側目?
“或許吧。”他答疊稜兩可,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