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踩在積雪上,發出‘咯吱’刺耳聲,汗水溼透衣袍。李老漢美邁出一步,便張大嘴巴吐出一串長長的熱氣,但很快被冰寒驅散。
天色漸暗,一旦城門關閉,後果不堪設想。
李老漢青筋暴起,沉重的喘息耗盡最後一絲力氣,抬起的右腳始終無法落下,板車字尾之力幾乎讓他身體倒退。看著暗淡的天空,他有種想哭的衝動。
突然覺得身體一輕,板車自動向前滾動。李老漢回頭一望,看見一名身著灰色粗布衣袍的高個少年對他一笑。
“謝謝小兄弟!”
李老漢無限感激,渾身湧起一股狠勁,埋頭用力。他伐薪燒炭山林間,每個月都要進入花州城一兩趟,在村裡來說也算見過一點世面。知道什麼樣的人該叫大爺,什麼樣的人該叫公子,什麼樣的人該叫兄弟,當然還有不如他的叫花子,一般都是呵斥對方滾遠點。
少年一身灰布粗衣,雖無補丁,卻也很是陳舊。李老漢一眼看出,他是一個好心腸的窮困百姓家子弟。
“回頭送你幾斤燒炭!”
李老漢肩上壓力減輕,騰出說話的時間,對著身後賣力推板車的少年喘息道。
這年頭,好人難尋。看那少年衣衫也很單薄,想必也是希望得到一點回報。給他幾斤燒炭,是李老漢唯一能夠拿出的東西,快過年了,大家圖個好心情。
“不用!”少年搖頭一笑,眼中閃爍一層精光,繼續使勁推動板車。
很快,一車燒炭在‘吱呀’聲中來到花州城南門。十餘名手持刀槍的官兵挨個檢查進城之人,腰間的錢囊也開始鼓起來。
每個進城做生意的百姓都要繳納一定數量的關稅,這在吳國也不是什麼秘密。只是花州城略有不同,除了官兵把守城門外,還有數名青衣人站在城門口仔細打量每一個進城之人。
依照慣例,李老漢哆哆嗦嗦地摸出三枚銅錢,滿臉堆笑地交給一個掛著腰刀的軍頭,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
“快過年了,你這一車燒炭又是超載,還加一個銅錢!”軍頭三十來歲,左臉一個很深的傷疤,看起來格外凶神惡煞。他眼一瞪,差點將李老漢嚇得跪下。
“軍爺,行行好,小老兒伐薪燒炭不容易,全指望這車燒炭過年···”
臨時加稅是李老漢最怕的事情,他顫顫巍巍地話音未落,耳邊響起軍頭的吼聲。
“你過年,老子不過年!再說一句,扣押這車燒炭!”
李老漢唯唯諾諾地哭喪著臉點頭,雙手上下摸索,好半天沒有拿出銅錢。軍頭臉一冷,正待訓斥,板車後的少年一伸手,拿出一枚銅錢放在他的手心。
“算你識相,快走吧!”軍頭收過銅錢,放在手中輕拋幾下,瀟灑地一揮手。
李老漢連聲稱謝,也不知是謝收錢的軍頭,還是謝貢獻一枚銅錢的少年。他雙手壓下板車橫臂,趕緊使出吃奶的勁。此地不宜久留,免得節外生枝。
“站住!”一聲比冰雪天氣還要冷的聲音從一旁響起,幾名青衣人快步走近。
李老漢驚恐地看著對方几人,他知道青衣人比起官兵還要難纏,遇見他們盤問,不死也要脫層皮。
“啊···”李老漢剛要答話,被一名青衣人隨手一扒,身體跌跌撞撞地衝出老遠,神色驚恐地看著他們走向板車後的少年。
“你們是一起的?”
為首的一名青衣人冷冷問道。剛才就在少年伸手遞出那枚銅錢時,他發現少年眼眸裡似乎閃過一道寒芒。唯有江湖高手才有這等現象,青衣人懷疑自己看錯了,是以走過來細查。
“是!是!”李老漢不明不白,只知道少年幫過自己,鼓起有生以來最大的勇氣連連點頭,說道:“他是我們李灣村之人,這次隨我到花州城見見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