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坐在路邊的一塊石頭上,跟這位“鄉村牧師”打著招呼。
“沒事沒事。我正閒著呢,”黑胖大叔樂呵呵地點著頭。一邊指了指自己胸前掛著的女神墜飾,“女神說了,要樂於聽別人說話,我覺得這挺對的。”
冰蒂斯坐在我另一邊,聞言忍不住自言自語了一句:“老前輩死多少年了,這教義指不定是哪個在無人島上憋了七八年的中二少年藉著神的名義編的。”
我趕緊輕咳兩聲把這個女流氓的聲音蓋過去:“咳咳……還沒打聽呢,怎麼稱呼?”
“哦,叫我羅恩就行,教名太繞,我自己都沒記住,”黑胖大叔撩起神官袍給自己扇著風,雖然這地方正在深秋時節,天氣已寒,可或許是剛才做大鍋飯的熱氣未退,羅恩臉上還是有點細汗,他看看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我和冰蒂斯倆人,滿臉是笑,“聽說你們是帝都來的學者跟咒術師,可說話還挺耐聽的,我也跟帝都裡那些大人物打過交道,跟他們說話真累,音調高了低了都不行。”
看來這是個很容易開啟話匣子的性情中人,這種人只要投脾氣就不難打交道,我心裡也就有了底。這時候我也有機會好好看看這位羅恩司祭的形象:他是個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面孔倒有幾分像北美的黑人後裔。這位司祭身材很壯,除了衣服下面露出的肌肉線條之外,肚皮上還有點發胖,他面板黝黑,頭上中間那塊還有點禿頂,沒怎麼打理過的黑褐色頭髮在腦袋周邊形成了一圈環形山,下巴上則帶著好幾天沒刮過的胡茬。這造型怎麼看都跟理應慈眉善目的修道士相距甚遠,倒像是誤入歧途被改造了兩年剛釋放出來的,這形象要是在地球上,啥也不用幹就在派出所門前晃一圈都能把民警招出來,膽小點的計程車司機晚上八點以後就不敢拉著這樣的主去四環以外的任何地方了……
“你看著真不像教士,”我忍不住說道,然後為了防止這個世界的風俗就是以肌肉論信仰又趕緊補充一句,“是不太符合我心裡的教士形象。”
羅恩似乎早就習慣別人這麼說了,臉上表情特別坦然:“嗯,你說的挺對,我都覺得自己不是幹這個的料——不過我可真在正經神學院裡進修過,在帝都呆了兩年呢,算是村子裡出去的最‘有能耐’的一個吧。本來多呆兩年就能去個小城市當助理主教了,可惜我這人不爭氣。實在受不了他們那一堆規矩,才回村子裡當司祭了。嘿嘿……”
“嗯,挺對老孃脾氣。”冰蒂斯痞氣十足地在旁邊做出了她身為女神對一個敢從神學院輟學的教會成員的評價,“老孃當年要是有這份輟學的決心,也不至於被折騰那麼長時間。”
羅恩一愣一愣地看著冰蒂斯,我估計他這輩子是第一次見到有穿著貴族長裙自稱老孃的,其實他不用這麼驚訝,我這輩子也是第一次見到把神官袍系在腰上當圍裙的嘛……
“說起來,我們這些年到處周遊世界,研究野生動物,幾乎都快跟人類社會脫節了。”我看時機差不多,便又搬出了那套周遊世界的幌子:經過一天來的修補完善,這個幌子如今基本上已經能用來坑蒙拐騙而不暴露馬腳了,“現在我妻子對這樣到處闖蕩的日子也有點不滿,我們一家打算稍微安頓下來,正好我也研究研究神學跟各地文化傳說之類的東西。在外面跑了這麼些年我發現似乎沒多少人對野外有多少野生動物感興趣,還是研究人跟人之間的那點事有出路啊……”
我努力營造出一個顛簸數載不得志,準備安居換專案的憋屈學者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