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時候顯得非常平靜,就好像以前無數次這麼做過一樣,他默默地告別了自己的船員,才抬起頭看著我和珊多拉:“什麼都不用說,我知道你們盡力了。”
我上前一步,感覺有很多話想說卻不知從何開口,最後只能很沒營養地憋出一句:“節哀吧,人死不能復生……”
剛說完我就想抽自己一嘴巴:眼前的老祖宗就是前兩天剛被複活的來著……
我尷尬地呆在原地,訕訕地不知如何是好,安瑟斯倒是絲毫沒有在意的樣子,他反而釋然一笑:“真的不用在意,作為一群已經死掉億萬年的老鬼魂,本身就不應該太奢望重返人間。這是許多年前就註定的命,塔戎就這樣安息吧,至少我還能盡到船長的本分,給他送送行。”
塔戎,看來這就是躺在水晶容器中那名先祖的名字了。
安瑟斯轉頭看向水晶容器,神色平靜:“我已經記不清自己這樣送別過多少船員了,更記不清有多少人連被人送別的機會都沒有就靜靜死去,比起他們,我和塔戎都很幸運,至少他死有所葬,至少我有機會目送這些老部下……所以就這樣吧,不用替我難過。”
安瑟斯一席話——讓我更不舒服了,他對生離死別的麻木總是讓人想起當年希靈人舉族流亡的黑暗日子,那段歷史絲毫沒有讓人輕鬆的地方。我和珊多拉只能默默點頭,表示理解,而安瑟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補充了一句:“我只有唯一一個要求,希望能按照母星上的風俗安葬這些復活失敗的老朋友,把他們安放在石棺中,葬於深海。”
珊多拉抬起頭看著安瑟斯的眼睛,後者說道:“這是當年我們在一起閒談的時候經常提起的一件事,那時候,每天都可能死人,所以話題最多的也集中在這個話題上。塔戎經常開玩笑地說,他希望自己死的時候可以像在老家一樣,用故鄉的葬禮,沉到母星的海中。但流亡方舟上沒有海,也沒有任何條件舉辦什麼葬禮,所以這就成了我們調侃現實的老段子……現在他應該會滿足了吧,我們終於到了一個有海的地方,雖然不是母星的海,但……”
安瑟斯伸手撫著水晶棺槨的蓋子,彷彿那裡面的人還能聽到他說話:“老夥計。你真幸運,你的最後一個願望也滿足了。很多人都沒能實現的願望。”
“我們會盡快安排這種葬禮,”珊多拉說道。“一定會完全復原母星時代的風俗,當然,這需要您的協助。”
“不要急,”安瑟斯卻搖搖頭,“其他人的復活,想必也不會很順利吧。”
他說的挺委婉,但言下之意卻是很明顯的:需要安葬的人不止塔戎一個,塔維爾已經把復活專案中出現的狀況對先祖和盤托出,安瑟斯知道的和我們一樣多。
“是的。”塔維爾點點頭,“復活的綜合成功率還不敢確定,但理論上不超過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麼……”安瑟斯喃喃低語,也聽不出對這個數字有什麼感慨,他最後呼了口氣,“那就等所有復活試驗都結束吧,讓他們一起上路,也好有個照應。”
珊多拉和塔維爾點頭應允,安瑟斯則帶著疲憊的表情與眾人告別:“那我先回去了。人老了,出來活動一會就會累。”
“那我和珊多拉送你回休息區。”我趕緊上前兩步說道,珊多拉雖然不擅長熱情招呼人,但也第一時間跟了上來。安瑟斯卻擺擺手,一個人轉身走向實驗室大門:“不用,讓我一個人回去就好。”
安瑟斯獨自一人回去了。拒絕了我和珊多拉送行的好意。我看出他不願意在研究所這地方多呆,而不像他說的那樣是因為“有些累”——這個說辭的無力之處誰都能看出來。我看著這個已經雙鬢斑白的老爺子慢慢離開實驗室。注意到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