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酌思公子不但琴藝一絕,眼力亦是不錯。”梁澄說罷,轉頭衝著孟留君眨了眨眼,揶揄道:“表哥,聽說你日日流連於溪風院,不僅美酒佳人相伴,還有仙樂在耳,真是風流快活啊,難怪把我給忘了。”
孟留君哈哈一笑,“我可不敢趁著你哥哥不在的時候,把你給帶壞了。”
梁濟聞言“哼”了一聲,神色微微落寞,“哥哥他哪還記得我……”
孟留君跟著發出一聲長嘆,“我也沒想到,阿澄竟然、竟然會遁入空門,不過你也別難過,無論他的身份如何變化,他始終是你的哥哥。”
“哥哥?”梁濟做出一副怨怒賭氣的模樣,道:“不辭而別,他算什麼哥哥,反正他都看透紅塵斬斷塵緣了,哪會關心我這個弟弟去哪裡玩,你下次出去找樂子,只管捎上我!”
孟留君與酌思公子交換了個眼神,道:“酌思公子的去處可是雅靜之地,哪是你想的那樣?”
“誰說本王是去尋花問柳的,本王可是去賞琴的。”
“你才多大,怎能去那種大人才能去的地方,等你長大了,我再帶你去長長見識,”孟留君搖頭道:“你要真嫌宮裡憋得慌,就到武陽府上走走,酌思公子常常住我府上,你也能聽聽琴曲,定定性子。”
“好啊。”梁濟轉向酌思公子,“不知酌思公子可會嫌棄本王不懂音律啊?”
酌思公子淡然回道:“鍾子期不過一介樵夫,不通音律,不也成了伯牙的知己,可見知音不在琴,而在心。”
梁濟輕輕一笑,“妙,酌思公子雅人哉。”
自那次大相國寺一別後,李度秋曾提過孟留君此人不可全信,梁濟並不意外,因為梁澄的關係,他與孟留君走得挺近,不過雖然他在對方面前總是一副毫無心機,喜怒形於色,信賴親近對方的模樣,但是梁濟直覺孟留君對他並不如表面那般,待他如幼弟愛護有加。
不過這並不影響他交好孟留君,畢竟越赫長公主在明元帝面前很是說得上話,孟留君本身又是江南第一莊流泉山莊的莊主,錢莊遍佈天下,錢,泉也,如流泉然,正是流泉山莊名號所來。
這朝中關係的經營,哪一項脫得開這黃白之物呢,以往有梁澄的牽橋搭線,現在卻只能靠他自己了。
三人之後過從愈加密切,卻是後話。
今夜,萬家燈火,戶戶團圓,聚作一處共同守夜,然而有人註定無法度過一個安穩平靜的佳節。
正月初一,一年之始,朝中卻漫上一層緊張的氣息,蓋因除夕當夜,原本勒令禁足府中的四皇子,醉酒後強闖出府,卻意外落馬,被馬蹄當場踩死。
梁濟聽到這個訊息時,腦中第一個浮現的畫面便是八皇子倒在血泊中的慘狀,想到昨夜二皇子在提到四皇子時,六皇子微抖的指尖,梁濟心中閃過某個猜測,向身邊之人吩咐了幾句,便去見李後。
朝中的詭譎暗湧,卻與遠在九華山的梁澄無關。
施針頭一月,需每日不間斷,到了第二月,七日方一回,這日,梁澄和一念收拾了一番,離開這一處與世隔絕的崖洞,回到青陽縣。
下山後第二日,便是元宵節,青陽縣滿城張燈結綵,火樹銀花,鳳簫笙鼓,人影浮動笑語喧,雕車寶蓋香滿路。
梁澄何曾見過這等市井繁華,一路上左顧右看,神色間滿是興奮,一念走在他身邊,一路上護著他不被人碰到,嘴角一直綴著一抹柔和寵溺的笑意。
街上游人如織,街道兩邊搭著山棚,賣小食的,賣脂粉的,賣各種小物件的,還有表演奇術百戲的,吆喝聲,嬉鬧聲,叫好聲,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熱鬧非凡。
梁澄來到一個捏糖人的攤子前,攤主是個五十來歲的老伯,雙手如飛,片刻就捏出一個俏生生的人像,遞給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