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了,他伸長了脖子往橋上看,終於看到橋上出現了那位令他牽掛不已的熟悉身影。
一看到人他就想衝到懸崖邊緣去接人,被救援人員給拉住了。
最初隔得遠,安和看不清他身上的情況,離得近了,安和才看到他整條手臂都被衣服給裹上了,而外套上隱隱現出大團的新鮮血跡,看到這一幕,安和瞬間鼻頭泛酸,眼眶裡也湧上了熱意。
林律是在到達崖上往裡又走了幾步才看到的安和,在看到安和後,他的目光滯了兩秒,用力眨了眨眼才敢確信這不是他產生的錯覺,是安和來了。
林律顧不上跟導遊和阮律師打招呼,掙脫扶著他的救援人員就要朝安和這邊走來。
安和沒讓他走出兩步,先他一步快速走了過去扶住了他的左臂。
“別哭 ,我沒事兒。”
林律抬起左手就要去給安和擦淚,但是抬起手才發現自己手上全是汙泥和著鮮血,於是他的手生生頓住了。
他雙手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原本白淨修長的雙手,此刻看起來有些慘不忍睹。
安和看清後,淚水更加不受控制地爭先恐後往外湧,好在是下雨天,他的眼淚混合在雨水裡,看起來不是那麼明顯,只是眼眶鼻頭均有些泛紅,落在林律眼中,格外使人揪心。
安和儘量剋制住顫抖的聲線,讓聲音更加平穩,“疼嗎?”
“還好,”林律還想說什麼,就有人喊他們了:
“扶過來,到這邊檢查一下傷口。”
一名醫生已經走到旁邊了,她掃了眼林律胳膊上的傷,果斷開口對安和說。
安和不敢碰到林律身上,虛虛扶著他那隻看起來沒受傷的胳膊,把人往一邊的搭建起來的臨時帳篷帶。
入夜後,餘震倒是沒再頻繁出現,但是大雨卻一直沒停。
在場的人員身上幾乎沒有乾的,只有全溼和半溼的區別。
林律身上不用說早已溼透,安和身上雖然披了件雨衣,但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等醫生給林律處理的間隙,在一旁脫下了雨衣,同時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使勁擰乾了衣服上的水份,拿著往林律這邊走來。
林律雖然在醫生這邊接受治療,但他的目光一直跟著安和,察覺到安和的意圖,他說,“你自己穿上。”
顯然安和並沒有要自己穿的意思,他走過來的腳步頓都沒打一個,林律淡定地使出一個大招,“我這兒也不方便,”下巴指了指自己的傷手。
安和跟著他的視線,看了眼醫生正在處理中的,林律那條血肉模糊的右臂,不忍地別開了眼,果然,他沒再堅持,自己把衣服給套上了。
安和走到林律旁邊默默陪著,等待醫生給他處理傷口。
看著眼前面色蒼白,但勉強看上去還算精神的林律,安和整個人突然放鬆下來,繃緊的神經一懈了力,他這才察覺到自己有些腿軟,他現在的狀態,很像一隻洩了氣的皮球,渾身的力氣都跟著一併被抽走了。
他想,還好只是傷了胳膊,只要人活著便好。
他沒法想象,如果林律人沒了,他會怎麼辦,這是他從濱城出發以來就一直迴避去想的問題,直到此刻,他都還是不願意去設想這個可能性。
好在現實是林律已經安全了,不願意想的問題,那就不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