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你再來一句三孃教子,要把那孩子扶養成人呢。」
我漲紅面孔。
「太任性了,」老李搖頭,「也太能幹了,誰敢娶你?」
「我想也沒想過這些。」我不悅。
「恐怕事情要來,擋都擋不住,身不由己。」
「老李,」我失氣,「你象個老太太。」
「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他聳聳肩。
「你呢?你怎麼沒結婚?」我問。
他沉默良久良久,「說來話長。」
他沒有說。
自醫院出來,天有點涼意,也許只是幻覺,造成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每逢初秋都有迷茫感,等下子秋老虎光臨,熱得震驚,便會自夢中醒來,接受現實。
銀女沒有訊息。
我想約姜姑娘出來說說話,但人家會怎麼想呢?她工作忙,工餘更忙。
悶到極點,只好出外逛。
索然無味,孑然一人的孤獨如今才襲上心頭,跑盡一條街又一條街,直到滿頭滿腦的汗,發洩完畢,回到屋內,才能鎮靜下來。
我染上吃冰淇淋癖,大罐大罐買回來撐下肚子。
一日在冰淇淋店輪侯,突然看到個俏麗的背影,心一動,撲上去——「銀女!」
拉住她手。
那少婦嚇得不得了,手上抱著初生嬰兒,吃驚地看牢我,眉梢眼角,是有些兒象銀女。
她身旁男人向我賊喝,「喂!你。」
少婦見我斯文相,又是女人,驚魂甫定,一笑置之。
我呆看很久。
回家一桶冰淇淋己開始溶化,淋淋漓漓汁水滴滿一地,朱媽趕著收拾。
司徒說我應到紐約去一遭。
我問。「銀女怎麼辦?」
「別把自己當救世主。」是他的答覆。
讓她去?不不。過了九月,過得九月才放下心。
我看著茶几上堆著的厚皮圖畫書。
有一本是希臘神話,是我準備介紹給銀女讀的,教育她,指導她改邪歸正,從黑暗進入光明,滿足我自己。
據說史懷惻醫生也有這種潛意識。不過我較為小規模地實現我的私慾。
老李看穿我的心。
姜姑娘來探訪我,原想很假很客氣地招呼她,要在她面前表現的最好,因為恐怕季康會對她說起我們過去的事。過去,什麼過去?我啞然失笑。老李又說對一次,我是個最原始的人,想到這裡,表情立刻鬆弛下來。
姜姑娘很緊張。
「可是銀女?」心不由自主地抽緊。
「你真的關心她是不是?」姜姑娘凝視我。
「我自己卻不明白所以然。」我苦笑。
「不,她沒有訊息,是她家裡。」
「什麼事?」
「她的男人非禮她的女兒,鬧大了。」
我睜大眼,有要嘔吐的感覺。
「她向我求救,如今這個孩子由我看管,住在局裡,歇斯底里,成日大叫大嚷。」
「是哪一個?」我問:「銀女下面那個?」
「不,老三,很乖,煎藥服侍母親,帶妹妹去買菜煮飯洗碗的那個。」
「禽獸抓進去沒有?」
「抓了,我的主意,」姜姑娘說:「他發誓出來要剝我的皮。」
「好,好得很。」我拍拍姜姑娘的背脊。
「老三情況非常不穩定,我很擔心。我們這一行有人做得精神崩潰,叫做『燒盡』,陳太太,真想不幹。」她長嘆一聲。
「不,你要做下去。」
「單是銀女這一家都救不了。」
「但你不是要救她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