溼髮捲在手裡,用力攥了一攥,把水擠去,而後反手探向自己的肩窩,竟將那支簪子又生生拔了出來,一道血箭隨著簪子的離去疾射而出,噴灑在車廂壁上,傷口的血再度汩汩地湧了出來。
田幽宇眉都不皺一下地把帶了血的簪子在自己的褲子上蹭乾淨,而後替我將滿頭溼發亂七八糟地綰在頭頂,以免披在身上又溼又涼。處理完頭髮後他又一手一隻地脫去了我腳上溼淋淋的繡鞋,並且惱火地道了一聲:“這麼冷的天竟敢不穿襪子?!”
我恨恨地瞪著他:這話虧他還說得出口!我也不過是不穿襪子罷了,他呢——他方才可是想讓我什麼都不穿來著!
田幽宇壓根兒懶得猜我此刻的心思,只惡狠狠地回瞪了我一眼,大手按住我的後脖頸略微用力一轉,便將我整個人轉得背向了他,隨後他將兩手貼在我的背上,兩大股暖流立刻便由他的掌心進入到了我的體內,我凍得發抖的身體很快便有了熱意,周身慢慢舒暖起來。
見我不再打冷顫,田幽宇似也放下心來,邊運真氣繼續為我輸著熱流邊咬著牙怒聲道:“臭丫頭,方才那陰損招式是誰教你的?是不是嶽仵作?看我回去不好好問問他!險些害我……哼!虧你也下得去手!”
若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保證我會不遺餘力地再下一次手,而下一次你就可以徹底跟“男”這個性別說永別了!
“你還敢藏到馬車下?!”他繼續惡聲惡氣地道,“真是個笨丫頭!下著雨地上有泥,一看你的腳印便知道你躲在下面!”
……是我疏忽了……當時我早已被嚇破了膽,哪裡會顧得了那麼許多呢……只怪他生了一對好眼睛,隔了那麼遠也能看清馬車邊的腳印。
“最想讓我揍你的是,聽到我喊著讓你站住,你竟然還敢往前跑!”田幽宇像個滿腹牢騷的老太婆,一件又一件地對我進行著指控,完全不見了方才那發情猛獸般的暴躁瘋狂,“你的小腦袋瓜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明知道那邊是河水還瘋子似的亂跑亂撞?”
……不知道咱倆誰才是瘋子……我不跑難道還蹶在那兒等你對我亂性嗎?!……對不起,我氣得失態了。
之後田幽宇有很大一會兒不再言語,突然由身後一把將我擁入懷中,低下頭來用臉頰蹭著我的臉頰,低聲咬著牙道:“你這個臭丫頭……你可知方才你掉入河中時我有多擔心你?難道你忘了那一年冬天,你同你那幾個閨中姐妹到這河邊來看河水是否結冰,因天冷便將腕上的鐲子摘了,結果因手凍得太僵一個沒拿住掉在了地上,順勢便滾入了河水中,那是你娘留給你的東西,當時你這小笨丫頭坐在河邊兒哭得滿臉冰碴子,一直到了天黑,因坐了太久起身時頭便發暈,一個沒站穩掉進了河裡——嗯?還記得不?幸好我正從那裡路過,跳進河裡把你這半死不活的笨丫頭給撈了上來——只怕你現在也還不知道罷,我那時也不會游水呢!全憑憋著一口氣在水裡頭胡亂搗騰才算沒把命摞到那兒。後來你也知道了——我花了一整夜加一白天的時間把你那鐲子給撈了上來,幸好那鐲子沉,冬天裡河水也不湍急,我游水的功夫便是那時才練會的。不過,只那一次就夠了,我可不想再看到你落水,那一次後你整整一年沒敢再到河邊來,一提‘河水’兩字小臉兒就嚇得煞白,真是讓我又想揍你又想……嗯?丫頭,睡著了麼?”
不……沒有睡著,我只是閉上了眼睛,我不想聽任何關於他對嶽靈歌的好、他對嶽靈歌的情,這些皆不能成為我原諒他方才所作所為的理由!
田幽宇在我身上點了兩下,我便掙扎著想從他的懷裡脫離出來。他雙臂緊緊箍著我,惡聲地道:“你再亂動咱們就繼續方才那未成之事——聽到了?”
聽他話意似是不打算再做那可怕之事了,我這才略鬆了口氣,被他箍著總要好過失身於他,兩害相權取其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