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存在是一回事,知道是一回事,面對又是一回事。
她需要一點時間來思考。不多的一點時間。
中午的時候,待學生們走光,她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關了裝置和照明燈。她抬眼看看窗臺上的花。那盆墨蘭已經枯黃了,旁邊的君子蘭還綠油油的。她放下手裡的東西,走過去,給君子蘭澆澆水、擦擦葉子。拿起剪刀來,剪去那墨蘭的枯葉。手指摁了摁花盆裡的土,潤潤的,土裡養著根莖,要存好,日後好接著種……她很專注,連有敲門聲都沒聽到。
“景老師……”聲音並不大。
聽到這聲“景老師”,自端有點兒神經質的,手的剪刀“咔嚓”一下,墨蘭的枯葉齊根的剪掉了。一回頭,她微微的愣了一下,“楊靛?”
來的人竟是楊丹的弟弟楊靛。
眼前的楊靛,還是記憶裡那個漂亮穩重的男孩子,可是神情中的一絲慌亂,令自端猛的想起今早報上的那則新聞來,立刻明白了楊靛的來意。她把剪刀放在窗臺上,掏出手帕擦著指尖的泥,過來招呼楊靛坐下。她拿紙杯給楊靛倒了杯水,然後坐在他對面。
“謝謝您。”楊靛接過水,低下了頭。只是望著那杯水,看樣子,心裡是慌亂不堪。
“楊靛,”自端溫和的笑著,“我有什麼能幫你的?”莫名的,她對這個孩子有一種好感。或許是他的樣子、他的氣質、他的語調,都像極了另一個人的緣故。又或許不是。她只是喜歡這個沉靜的、好學的學生。
楊靛抬起眼來,迅速的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的轉開了頭。緊緊的抿著唇。胸口起伏,正是在壓抑著強烈的情緒。
自端默默的看著他。
過了好一會兒,楊靛才平靜下來,他看著自端,說:“景老師,您能不能幫幫我姐姐?”
自端沉吟。
“她昨天被正式通知停播了。現在正在接受調查。可是景老師,我姐姐真的沒有參與那個男人的事……他們只是……他們只是……”楊靛的臉漲得通紅。一個男孩子,對著別人,要說出自己的姐姐這樣隱秘的事,還是羞於啟齒的。可是他也顧不得了。“我給姐夫……給家同哥打電話,可他根本不接我電話。我不知道還能找誰。我……他們家,只有您真心對我姐姐好。景老師……我姐姐說,您能幫她。您一定會幫她。”他有點兒語無倫次,而且不知所措,可是,他也說明白了他想要說的話。
自端聽到最後一句話,心頭一跳。
她記得在Reitz酒店的電梯裡,楊丹的眼神。譏誚,而又透著一絲絲的得意和痛快。她後來是被惟仁突然入院佔住了心神,此時想起來,如芒刺在背,異常的不舒服。
楊丹。終於,還是找到了她這裡。是這樣的嘛,楊丹?
找上她,還真是很現成、很方便。
華語第一。
正文 第八章 咫與尺的嫌隙 (二十六)
這頓飯吃的很沉悶。
自端知道楊靛此時食不知味。她有意的問問他的課業。說起功課,楊靛有了點兒精神。
自端心裡安慰。
這是個優秀的孩子。
就慢聲細語的,她和楊靛說著話。心裡纏繞的,卻是楊丹這檔子事情。她琢磨著,要怎麼應對才合適。她直覺這事兒不簡單。回頭,還是要了解一下狀況,到底,這裡面有什麼事情。她有些擔心,這事情,是扯到家同,扯到季家。不然,楊丹,該用不著讓她弟弟來找自己。
中間侍應生過來,說那邊有位景小姐,請您過去一下。
自端抬眼,隔了幾個臺子,正是景自颯和金子千。她對楊靛說等我幾分鐘,我過去打個招呼。
堙楊靛點點頭。
自端心裡嘆了口氣。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