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了,之後我毫無知覺……醒來後,卻是昏迷的時候多,兩個月後我才曉得自己身處半山腰的一所茅屋,一個隱居荒山的醫者為我療傷。養傷大半年,近幾日方才回京的。”
眉心滾熱,我凝暗了眸子:“究竟是誰?是誰要殺你?”
“娘娘,”流澈瀟低喚一聲,眉色冷淡,“已經過了那麼久了,無需再提當時情形。眼前的清風、花香,已經足夠,不是麼?”
疏離的嗓音,淡渺的神色,令我無端酸澀,亦覺得近在咫尺、遠在天涯。他不想提及當日之事,應是知曉殺他之人,不肯告訴我,是否決意斷了所有念想、忘記那一夜?也是,如今我已是聲名狼藉,妖顏惑主,他怎會再來添亂?況且,他定然已知我心中之人乃他同父異母的兄長、乃九五之尊,他焉會愚蠢的橫插一腳?
他平安就好,我也無需愧疚一輩子。他為我所受的苦,日後再尋機會相酬。
說到底,他終究是為我著想。我一吸鼻子,不覺間清淚盈眶、淚水滑落:“今日能與你再次相見,已經足夠……”
流澈瀟眉峰微結,上前伸手撫著我臉龐,拇指輕輕抹去淚水;他牽起薄唇,俊雅一笑:“別哭,一哭就不好看了……在我心中,端木情不是天下最美麗的女子,卻是我曾經想要保護一生的女子,她的柔弱與堅韌令我此生難忘。”
“端皇后風儀,理當如此,微臣定當追隨左右,盡微薄之力護娘娘無虞。”流澈瀟躬身持禮,薄唇如刃,吐出淡定言語,直直刻入我心間。
動情一瞬,是無意流露;他是果斷的,如此甚好,我亦無需煩惱。
夏日午後金輝漫舞,風搖碧葉、簌簌有聲,有潔白若雪的廣玉蘭飛落枝丫,落地無聲,有濃香縷縷盈袖,渺渺無聲。我與他,不復多言。
流澈瀟垂眸淡語:“微臣告退,娘娘早些回宮。”
話落,他毅然轉身,流雲紋廣袖輕緩翻飛,煙白衫寂然清澀。
這是最好的結局,他沒死,我無需負疚一生,他看淡一切、冷卻情愫,我亦無需煩憂。於他,與流澈淨,於我,都好。此乃我的一己私念。
回到披香殿,心境大為開朗,只是有些神思恍惚,無端的有些惴惴。
我在憂心什麼呢?
流澈淨知曉流澈瀟回京了嗎?知曉後,會如何?會不會知曉我與他在行宮無意邂逅?會作何感想?淡然處之,或者疑惑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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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天闕 蘭陵王(3)
不知不覺間,躺在軟榻上睡過去。睡眠很淺,稍有輕微的聲響即驚醒,我知道,是他來了。夜色傾覆,他便會前來與我一起用膳。
自暢心浴池那次和解後,他笑言:你確實骨瘦如柴,我單臂就能將你抱起來;你的臉蛋兒尖俏,雙眸清亮、不夠靈活,鼻子秀氣、稍嫌小巧,雙唇薄軟、不夠勾人,真不知為何那麼多男子喜歡你,西寧懷宇,唐容嘯天,隆慶王,或許還有別人,你究竟有何過人之處?
我笑答:妾身並無過人之處,只要能勾住陛下的心,妾身便知足了。
流澈淨颳著我的鼻子:我的心不是被你勾住,是被你纏住了。你要真想緊緊捆住我,就把自己養得胖胖的,我可不想半夜因為摸到一把骨頭而驚醒。
我怒瞪著他,他朗朗而笑……
此後,除非政事繁忙,他風雨無阻的前來披香殿用膳,督促我多吃一些。
宮燈澄亮,夏夜的風穿越雕花長窗湧進來,拂動粉紫紗幔輕搖,拂來些許涼意。
阿綢阿緞收拾餐具膳食退下,我幫他換上玄灰白絲繡單衫,柔聲問道:“今兒不去澄心殿了麼?”
流澈淨握住我的手,微笑暖暖:“今晚好好陪你,要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