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叔知趣的離開,之後會不會向上級彙報那不是我們能管的事。不過有一點已經很清楚,胡小燕必定跟如意坊有很深的淵源。
既然已被認出,胡小燕的表現也變得正常了許多——有時所謂的秘密其實就是一層窗紙,一旦捅破也就沒什麼了。
“你已經看出來了吧?”馮叔混入人群,胡小燕小聲問道,不用說,所問的物件就是我。
這個女人還真看得起我。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胡全忠的孫女?”我反問。
“嗯,咦,你怎麼會知道我爺爺是胡全忠?”胡小燕一愣。
賭場的人叫她小姐,所以我猜到她是賭場主人的子女並不意外,但真接點出她的身份,這就難免叫人驚訝了。
“呵,我是大偵探嘛。”微微一笑,我輕聲答道——我總不能告訴她賭場本就是我這種人的遊樂園吧?
“呃嗯,也是。你們做偵探這一行的人三教九流都要打交道,知道這些也很正常知道我是賭王的孫女兒,你會不會討厭我?”胡小燕現在的心很亂,沒有心情去細想剛到北平不久的我為什麼會對北平賭界的情況瞭解這麼多,她只擔心在知道她的家庭背景後,我對她的態度會不會改變。
“呵,為什麼會有這種問題?”我微笑問道,目光平和而又溫暖。
胡小燕的頭抬了起來,兩隻漂亮的眼裡現出意外的感動——年輕女孩兒的心是脆弱而又敏感,不管外表表現得多麼堅強,內心深處還是渴望他人的關心照顧,從我的笑容和眼神中,胡小燕覺出我並沒有因她有一個賭王爺爺而改變對她的態度,她心裡是甜蜜又緊張,“你,你真的不介意?”她的聲音有些微的顫抖。
“呵,介意什麼?介意你的爺爺有你這麼一位聰明漂亮的孫女兒?”我明知故問,裝假充愣。
“你江先生,您可真是個好人。”胡小燕怎麼會不明白我是在裝傻?女孩子提問時在意的往往不是答案,而是回答者的態度,如果回答者的態度讓她感到是為自已好,那麼答案本身是什麼反倒不重要了。
呵呵,我也能算是好人嗎?我在心裡暗自苦笑。
“喂,發呀,怎麼還不發牌呀?是不是要我回去睡一覺再來呀?”
正在胡小燕滿心的感激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時,賭場的一角忽然傳來一陣吵鬧聲,聽聲音,似乎有賭客嫌荷官動作太慢,正在調侃挖苦。
順著聲音望去,從人群間的縫隙中可以看到一個上穿西服,內襯長衫,打扮得說中不中,說洋不洋的男人,看年紀約在四十歲上下,小分頭,鼻下唇上留著一抹小黑胡,大晚上的卻帶著一付墨色茶鏡,將一張臉遮住了小一半。
“有人要在你爺爺的賭場鬧事。”我壓低聲音在胡小燕耳邊小聲說道。
“什麼?怎麼會?!”胡小燕吃了一驚。城南賭王享譽北平賭壇近四十年,不公賭術高超,人所共知,而且輩份極高,門徒眾多,根深蒂固,交友廣博,想在江湖之上立足除了實力以外,還要靠一個義字,所謂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有的時候,這個“義”字甚至比實力更重要。胡全忠兩者兼備,成名至今已鮮少有人前來踢場,胡小燕對賭博之道雖無好感,但耳濡目染,這些情況還是知道的。
“呵,那個人表面上雖然咋咋呼呼,好象是一個普通的賭鬼,但你若仔細看他的眼睛,就會發現他的雙眼有神,精光內斂,揮手之間似無章法,實則乾淨利落,手指細長,靈活柔軟,由此可知,此人必是賭技高手。這種人到賭場如果只是為了求財,沒必要跟一個荷官較勁兒,所以我才肯定,他這樣囂張必另有目的。”我微笑答道。
不要看胡小燕是賭王的孫女兒,不過論到對賭場的熟悉,只怕十個加起來也比不過我。
“噢,原來是這樣,